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后,胤祉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默默地把千里眼递给了胤禛。
胤禛扭捏了一下,总觉得这不是君子所为,却被弟弟强行把千里眼架在了鼻子上“四哥你可瞧好了,要是额娘把那个博尔济吉特氏说给你,你就撒泼打滚宁死不从。”
胤禛无可奈何地接了千里眼,只一瞥,目光却被走在博尔济吉特氏旁边那个女子吸引住了。昔日白乐天形容杨玉环“雪肤花貌”,坐如静花临水,行如弱柳扶风,想来也不过如是了。而且他总觉得这秀女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一时想远了。
不是吧,博尔济吉特氏都能这么久胤祚跟三哥对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胤祚结结巴巴地说“四,四哥,蒙古女人可凶得很。你,你想清楚”
胤祉也奇道“老四,没出来啊,你”
胤禛一头雾水。不等他开口解释,秀女们却渐渐走近了,此时正值酷暑,御花园里草木旺盛,蛇虫鼠蚁抓都抓不完。队伍经过一林荫小径时,突然有人尖叫一声,大喊有蛇,队伍中随即爆发出一阵骚乱,叫喊声响作一片。
一个穿粉白湘裙的秀女被推到在地,捂着脚踝,眉头微蹙,咬唇呼痛。
胤禛扯了扯胤祚的袖子“就是这位格格,我总觉得眼熟得很。魏小宝,是谁”
魏小宝抓抓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四爷记混了吧,这是秀女王氏,南边来的,父亲只是广阴县令而已。”
胤禛只得困惑地转过头去,却见三阿哥目光愣愣地向下方摔倒的王氏,三魂六魄,已去了一大半了。
“啊”这时底下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石姐姐,蛇,蛇在你脚下。”
密集的人群迅速散开,中间空了一块地方,只剩下一位穿湖蓝遍地金裙子的高挑秀女,独自站在原地。在她花盆底子下,果然盘着一条婴儿手臂粗的蛇。那蛇浑身青黑,还立起身子,吐着信子挨了挨石姓秀女的裙角。
“啊”顿时有胆小的秀女吓得哭了起来,众人都忍不住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那被蛇围住石秀女却很镇定,她踩着五寸高的花盆底子站得稳稳的,胳膊自然下垂,身子不见一丝摇晃,高声请求道“我,我没事。劳烦哪位公公快,快取了捕蛇的网兜来”
一众太监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溜烟跑了两个。期间,那石秀女一直动也不动地站着,直到两个太监手持长杆,用杆头捕蛇的长布兜罩住那蛇,她才扶了嬷嬷的手,微微喘气。
胤祚饶有兴致地说“这位格格不错,临危不乱,做事很有章法,像我额娘。”
魏小宝垂着头侍立一旁,却见底下假山池子边杏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他揉了揉眼睛,只当自己错了。
三个淘气的阿哥在长街口分路,各回各宫时,已经天色渐晚了。东间冰块化出凉凉的雾气,绣瑜去了头上的饰物,只用根木头簪子松松地挽了头发,穿着家常的轻便绸衣坐在西窗底下,只在手腕上笼着一串南香珠子;见了他们随手搁了,笑着叫摆饭。
胤禛终于恍然想起那王氏像谁了,她眉眼五官少额娘一份温婉大气,却多几分风尘楚楚的精致,周身安静的卷气,却像足了额娘。只是不知道她可通诗,否则
那边胤祚已经扯着绣瑜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了,食不言的规矩在永和宫素来是没有的,九儿也听得饶有兴致,只剩两个小的在一旁埋头苦吃。
绣瑜早听说了下午御花园的事,遂笑道“那是汉军正白旗下华善额驸的长女瓜尔佳氏,他们那一支汉姓石氏。只是说与你们听也无妨,那是你皇阿玛上次南巡时便在心里取中的太子妃。”
胤祚恍然想起上次南巡路过江苏,皇阿玛曾经下榻石家,亦心服口服地点头“皇阿玛眼光真好。诶,四哥,你可是中那个松阴县令之女王氏”
“胡,胡说什么。”下午的时候胤禛本来没有此意,可是刚才那样一想,又被突然弟弟道破,就十分尴尬了。胤禛迎上额娘打量的目光,慌忙回道“没有的事,分明是,是三哥中了她。”
绣瑜这才放心,摸摸他额头“福晋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额娘没什么要求,只要性子好你又喜欢,就是出身差些都无妨。但我们满人虽然不兴汉人那些规矩,可也没有嫡福晋没选上,先相中了小老婆的规矩。”
“我我用完膳了,额娘早些休息吧。”胤禛面红耳赤,恶狠狠地拖着多嘴的弟弟,一阵风似的出了永和宫。
“这两个孩子”绣瑜哭笑不得。用完膳打发几个小点的孩子歇下,白嬷嬷却进来在她耳边回禀道“娘娘,秀女王氏在御花园摔倒。荣妃那边赐了上好的金疮药去储秀宫,而且,储秀宫的兰嬷嬷说,太医院的贺太医给王氏诊治后,先开了去瘀散,后来却再使了个小太监送去一盒雪肤生肌膏。”
绣瑜心里悚然一惊。雪肤生肌膏用料珍贵,专供宫里嫔位以上的主子。贺太医和太子的奶父凌普拜过把子,是东宫的铁杆。
这个王氏,可沾不得了。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