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是个哭哑了嗓子的少年,正趴在病床上,脸朝下,高高撅着活生生血淋漓的屁股。
旁边一个小脚老太太,哭得比她孙子还要响:“哎呦我的心肝呐,你那个硬心肠的爹,竟舍得把你打成这副模样,肉都打烂了,老婆子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我来帮病患清理伤口吧。”
楚鸾捧着一盆盐水,并镊子、剪子、金疮药、干净的绷带过来了。
被打烂了屁股的少年,猛然一僵,哭声戛然而止。
小脚老太太非常不高兴:“什么意思啊?我孙儿是村长唐保正之子,来回春堂看病,竟然只派了个小学徒过来,朱郎中人呢?”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竟是那个四处败坏娘亲和三叔母名声的唐老太!
被打烂屁股的少年,岂不是竹马唐翎?
由于回春堂来看诊的瘴气病人比较多,会互染,所以朱郎中要求药铺的学徒、伙计一律用白绫覆住口鼻,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口罩。楚鸾遮住了半张脸,唐老太没能认出她。
“祖母,别说了……”
唐翎听出了青梅玩伴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这副状态很丑,死死地抓住了小脚唐老太的袖子。
“怎么不说,老婆子我偏要说!”
唐老太是那种无风也要掀起三尺浪的人,更何况眼下情况令她很不满意,扯着嗓子就嚷嚷开了,“看不起谁呢,我翎儿可是金贵人儿,他这个伤是特殊情况,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瞧的,学徒能有什么本事,给瞧病瞧坏了怎么办。”
楚鸾回怼:“来回春堂看病的谁没有特殊情况,人人都搞特殊,那像什么话。”
唐老太被堵得词穷,起疯来:“朱郎中呢!我只信朱郎中!让他来!”
楚鸾道:“师父去县上给卢员外看诊去了,三日前就已经预约好了时间。”
唐老太一听是卢员外,立刻哑火了。
卢员外的儿子,在甜水县衙当县丞,是仅次于县令的官儿。卢员外自己,也是县里有名的富户,良田千亩,还开了全县最大的米行。
要说唐村长家在糖村算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了吧,但是跟县上的卢员外一比,那就狗屁也不是了,这世上有钱人最怕更有钱的人,有权的村官怕更有权的县官。
“师父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后才能回来,而你孙子伤势不轻,板子打得太狠了,碎掉的布片已经嵌了进去,烂肉里全是布屑,再不立刻处理,伤口会严重污染,后期很难愈合。拖延久了,恐有性命之忧。我也是为了病人的安全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