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望杯比赛中拿到前三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本来能被保送到一个很好的大学,然后找到一份好工作,衣食无忧地过下去,却因为动了邪念,不仅被取消了保送资格,还被记入档案,以后不能再参加任何比赛。
谁年少时没有做过轻狂的事呢?可错误一旦犯下,就无法改变。这份档案将会伴随他终生,成为他抹不去的人生污点。
说到这儿,陈炙越撸起袖子,露出布满淤青的左臂:“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么做,值得么?”
毁了他,然后再毁了自己。
这场分不清敌我的较量,终究是两败俱伤。
孙卓凡摇了摇平头,不知不觉中有泪滴从脸颊上滚落:“不,你不知道,我从初中就开始喜欢她了……她在你眼里可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你想拒绝就拒绝,可对我来说,她是我的全部。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她……”
孙卓凡常常在想,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成为陈炙越。
孙卓凡不着边际地问:“你相信爱吗?”
对方无言。
他不管陈炙越在想什么,继续道:“这种情感渗进了我的骨血,让疼痛与喜悦都充满现实感。”
爱人就好比捧了一手雨水,又漏空在时间的缝隙。万有引力使它们全部落进眼里,变成流不尽的泪水。
雨声落下,载逢这迟来的告白。
爱过的人刻入骨髓,不去想也忘不掉。于是苦楚化为草蛇灰线,然后重新融合,长出新的血肉。
而陈炙越与他面对面站着,手还踹在外套兜里。心中无言的死水从高到低流向深处,失重地恍惚着,承载那意识的激流。
“你所谓的爱只是一种欲望的缩影,你想通过得到她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可你混淆了爱和占有,你将这种扭曲的感情断定为了爱。”
孙卓凡笑得凄惨,直到流下泪来:“是啊,我忘了,我们不一样。你是万众瞩目的人,而我,只是个妄想被爱的可怜虫罢了。”
人类寻爱以纵欲,沉浸在浪潮里空虚的美梦,甘愿自堕情海,用不具象的幻想填补自己。他们妄图私藏雪花,借此留住一整个春天。就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楼,还是渴望被重视、被回应、被感动。
一叶障目,身困绝境,何谈自由?
“不,其实我们都一样。”
风雪中,陈炙越忽然笑着开口。
“在这方面,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这个人,虚伪、自私、刻薄、冷血,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但在这该死的、虚伪的罗曼蒂克面前,他也曾在风声鹤唳的十六岁里热烈地喜欢过一个人。她赤诚明媚,如同盛夏里燃烧的太阳。最自由的野草肆意疯长,微弱的火苗燃尽了一整年。
他们短暂看了一夏花火,激烈的心脏被疯狂的浪漫撕咬。后来爱意陨落,他亲手打碎了瑰丽的幻境。玫瑰枯萎在夏末,独留他一人在悲剧的终章徘徊。
……
我们都一样。
都是爱情里,朝生暮死的囚徒。
处理完伤人事件,陈炙越总算坐着大巴回到一中。
因为这件事,他比别的参赛者晚了两天离开。好友们算好了他回校的时间,纷纷逃课去校门口迎接他。
彭旭一上来,就扑过去扒他的袖子:“快让兄弟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陈炙越捂住左手袖子下的伤疤,不想让人看到。
他总是这样要强,不愿让人看到自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