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来店中的人已是不少。何文静冷眼旁观,店小二对各色来买粮的客人一视同仁,态度皆是热情有礼,并没有因为哪个人买得太少,或者买的是粗粮便低人三分。
由此来,这孙青倒不是短视之人。想到这里,何文静放下茶钱,又起身抬步往店中而去。
柜台后站着个身着青灰葛衫的青年,个头起来跟何文静差不多,模样周正,虽然算不上英俊,但却十分精神干练,此时正在低头拨弄算盘,似乎是在查账。
何文静他年纪,猜他应就是孙青了,便上前攀谈了几句。
几番下来,何文静心中也有了数,便又往另一户人家所在的村子而去。
去之前,何文静本来心情不错。他想着既然孙家不错,想来那王家应该也不会太离谱,却没想到,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村人好闲谈,何文静以王姓学子同窗的身份向多人打听了下情况,结果别人要么是根本无人理会他,要么是嫌弃的他一眼,好像在说他怎么会跟这种人家来往。
好在终于一位年纪大些的大娘最后开了口,让何文静知道了王家的实情。
这王家确实有几十亩良田不假,不仅如此,而且村中还有多家佃了他家的地种。可王家却并不是什么仁善之家,据说王家老两口对人十分刻薄,不仅佃租要得极重,且若遇到天灾,佃了田地的人家交不起,那便要人拿家中值钱物件抵债,否则便要拿了契告官锁人。
说到这,那人又叹口气“听说王家现在又给儿子找了个娘家兄弟得力的媳妇,若是以后出了当官的,咱们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何文静听到这里皱了皱眉,顺着那大嫂所指方向而去。
等到了王家小院附近,不过停留了片刻功夫,便能听到王家院中传出来的追鸡撵狗的声音,期间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个妇人尖刻的咒骂声,而且听话音,竟像是在责骂自己的女儿。没有多想,何文静直接转身回了柳溪村。
回来后,何文静把两家情况对方氏细细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儿子觉得还是孙家更好些,那王家实在不是良配。”
方氏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追问道“那王家真这么不堪吗我本想着既是读人家,又有些家底,况且这王生年纪轻轻便能考中童生,想来以后前程也不错呢。”
何文静觉得他娘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拎不清,或者说是古人很少把女子的个人幸福考虑在内,而是更重一些外在的虚名和地位。
比如,如果能嫁得高门贵婿,那便是好姻缘,即使这贵婿人品不行也无大碍,苦果女子咽下即可,同时给她们洗脑要包容体贴夫君,才是佳妇。而若是嫁了寒门小户,即使夫妻恩,那也是被人轻视,不起,嘲笑贫贱夫妻百事哀。
何文静不管别人怎么样,他是不可能着妹妹为了得一个官夫人的名头就在苦水里熬的。
“娘,这样不修德行的人家,纵然以后有人为官作宰,破门也是顷刻间。再说商人地位虽低些,可是我瞧着这孙青为人很有些能力,打听得知人品也不错,杏娘性格柔顺,正该配个能顶立门户的夫婿,若是换了那王家,婆母凶恶,有孝道压着,杏娘可不任人磋磨”
“他们怎敢”方氏犹自不信。
何文静继续苦口婆心“他们怎么不敢照娘所说,觉得王家不错为的是他家儿郎读争气,若果真如此,那他家又为何要顾忌于我们再说,就算他家儿郎最后前途了了,可他们耕读之家,自是良民,婆母调教媳妇乃天经地义,纵然以后真有什么,我想替妹妹出气,连名目也不易找,由此便会又少上三分忌惮。”
“而孙家乃商户,孙青既已从商,便不可能再考科举,由此,无论如何不敢苛待杏娘。况且孙家家资丰饶,却舍弃求娶商户之女来向咱家提亲,想来已是另有打算。既是如此,杏娘上无婆母苛待之忧,又无需操劳家计,他日若想家中儿郎上进也无后顾之忧,只需当她的富贵闲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方氏听到最后已是愣了。这样来王家却是一点长处也无,而孙家则除了商籍这条之外,竟是样样都好。
况且何家现在本就家底浅薄,也没有那个底气去要求别人样样都好。就算儿子现在着是争气,可是毕竟还只是个秀才,而女儿的年纪也再等不得,这两家已是自去年起能选中的最好的人家了。
于是此事很快敲定,孙家得到回信也郑重派人来下了定礼,等一系列流程走完,婚礼日期定在了两年后,而何家与孙家的亲事,也只剩最后一项亲迎了。
定亲那日,送大雁来的人正是孙青。何文静不知道何杏有没有偷偷过他长什么样,不过从他每次提起孙家之时,何杏就满脸红晕也得出,她对这桩婚事应是满意的。
而孙青见到何文静也惊讶,想到那日他应该就是专门去考察自己的,一时也庆幸不已,幸亏自己那日没有什么失礼举动。
屋内,何杏正在绣嫁妆,何梅则帮着在打下手。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