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琅又翻回来,睁着一双眼睛看他:“邬子胥和江放?”
“没听过这号人物。或许从前和永王没什么关系,现在说不好,永王在南郡,说不准正住在他府里。”
江琅斟酌道:“不会。”
她指着谢致掌中的纸:“邬子胥记录的时候有一个不起眼的习惯,就是在每一页的左下角画上一个图案,这图案代表的是那日的天气如何。”
“你看去年腊月三十,这一天胡亮内侄家失窃,几日后有农夫从门前过,身上揣着不菲的银钱,二人竟为此事闹上公堂。”
胡亮内侄说是农夫偷窃,再不然是农夫拾得脏污,据为己有,总之钱是他家的,要农夫不仅要把这些换回来,其他失窃的财物也要农夫赔。
可农夫说,这钱是给他家中的妻子看病的,是他卖了家中祖传的名家字画才换来的,怎么说都不肯还钱认罪。
但那时洛城的县衙姓胡。
胡亮说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胡亮说是他偷的,捡的,那就是他偷的捡的。
最后那农夫被打了五十大棍,夺了钱财,扔出县衙。因为家徒四壁,无钱医治,和家中病重的妻子一起死在了冬日的大雪里。
县衙记录簿上给出的说法,是这农夫贪得无厌。
贼人偷了胡家的钱,路上又没注意,丢了一袋银子。
碰巧连日大雪,就把这钱袋子给埋了,那日化雪,钱袋子才又露出来,被农夫拾得。
他将钱袋据为己有,还抵死不认,罪有应得。
“但邬子胥画的明明白白。”江琅翻着纸张,把每一张左下角的图案都给谢致看:“洛城没有雪,那些日子下的都是雨,根本没有下雪。”
邬子胥若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心思缜密,那他是故意在记录簿上留下这样的破绽的。
诸如此类的线索,在记录簿上还有还几处。江琅没有都带过来,仅仅挑了这最能说明问题的一处,拿给谢致看。
“若真如此,此人或许是为自保暂时为胡亮效力,他这样的人,恐怕不会在短短几日内被江放收用。”
江琅还要再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谢致起身去开门,外面的声音和凉风一起溜进房内,江琅听得出那是谭净。
谭净没有进来,他和谢致互相颔了颔,刚要走的时候,余光中捕捉到了些旁的东西。
姜钦又在和裴玉喝酒。
谭净皱皱眉,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裴玉心机深沉,他和渝王现在是在韬光养晦,才和殿下虚与委蛇。等永王垮了台,他们二人就是殿下最强劲的对手。
姜钦和裴玉走的这样近
那边姜钦喝得酩酊大醉,他根本不知道谭净在这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事情,正举着酒碗,双眼迷蒙,脸上脖子上都是红色,一说话一个酒嗝。
“衡之嗝兄!”
裴玉不过三分醉,他撑着额角,恣意地靠坐着,虽无醉意,却装出了一副醉的模样。
“嗯守真近日近日辛苦,四处奔波,瞧着,瞧着瘦了不少。”裴玉含混道。
“嗐!”姜钦大手一挥,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一步三晃地在房内比划着。
“那南郡知县邬子胥,也是个怕媳妇儿的!我自幼流浪街角,衡之兄,我阅人无数,那邬子胥从前从前绝对在洛城做过师爷!”
裴玉半眯着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掩饰着清醒,过了好一会儿,才拖着酒腔,漫不经心地说:“哦?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