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聿面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盛轲捏住他肩膀,凑到耳边,压着愠怒的声线说:“我回来参加婚礼不是因为你是我哥,是因为我喜欢她。”
钟聿神情冷淡,波澜不惊的语调只有碾压:“那又怎样?”
是啊。那又怎样?不管因为什么,他还不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盛轲无话可驳,甩门关上。手抓着短t衣角掀开,边脱边走进浴室。
旋钮转动,狭小的隔间登时雾气蒸腾,喷涌的热水浇到身上蜿蜒成溪流。
这一年,不是住车就是住帐篷,热水澡和宽敞的床都是稀罕物。
洗完澡,穿着宽松的运动衫躺在床上,真是有回家的感觉,他却怎么都睡不着,怀念起弓身窝在车里枕星河而眠的日子。
躺了会仍没睡意,索性坐到电脑前整理照片。
高中同学在q上问他要照片,要做电子视频送给贝语纯。
他拉开抽屉,找出三个移动硬盘。关于贝语纯的东西都是另外备份的,每年检查一遍,每个硬盘存着什么,他早烂熟于心。
还找到一个买来晨练用的p3。
贝语纯喜欢听歌写题,晚自习用手机会被老师没收,盛轲就把p3给她了。
毕业那天,别人埋头填同学录,她插着耳机流眼泪。盛轲问怎么了。贝语纯说歌词伤感。盛轲伸手去摘耳机,想听是什么歌。贝语纯躲开,说没什么好听的。那天班上女生哭倒一片,他安慰两句,她不愿意说他也没再问。
p3还回来就放在抽屉里落灰。
此刻,p3插上线,但充不进电。
也是,都六年没用了。
盛轲坐在电脑前选照片。
贝语纯的眼睛很美,杏眼微弯,像冷月,又像藏着漫天星辰,不笑时清丽,笑起来天真稚气。她自带聚焦,喧闹的合影中也美得独树一帜,仿佛春日盛开的茉莉,是无尽绿意里永远纯真的白。
他挑选几张打包给同学。
躺到床上,仍拿着p3琢磨。
贝语纯毕业那天听的是什么歌呢?
—
次日,盛轲去找在电视台工作的高中室友樊宇。
两人约在广电大楼的咖啡厅。
盛轲掏出p3,直奔主题地问:“借我台摄影机,顺便推家能修的铺子给我。”
樊宇拧眉,嫌弃道:“市场淘汰的玩意丢了罢。”
“我有用。”
“行吧。我给你问问。”
“谢了。”
电子城没电器铺了,全是维修店,樊宇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能修的。
盛轲补充道:“里面数据还要留着。”
老板面露难色。
盛轲只好说:“你尽量吧。”
老板拆开p3,鼓捣一番,再装好,插上充电线,屏幕亮了,能用了,但里面的数据也清零了,像他十二年的暗恋一样,什么都没能留住。
盛轲拎着借来的摄影机回家,门没开就听到里面的笑声。贝语纯来了。他顿住,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开门进去。
贝语纯和盛轲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同校,自小一起长大,标准的青梅竹马。本科毕业后,她继续读研,盛轲签约地理杂志。两人很久没见,看朋友圈的风景照,她以为在外奔波风吹日晒,盛轲会变糙汉,但没有,还像高中那样,白球鞋搭运动衫,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停滞了。
“刚回来?”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