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原本是不苟言笑的,此刻受了那么重的伤,对着蔺雨潇却是难得的笑了笑,语重心长地道:“小郡主,听听大道理么?”
蔺雨潇一直不爱听那些义正言辞的话,皇爷爷死后,蔺雨潇对师傅有偏见,这种想法就更甚了。但此刻,她却希望师傅多说说,莫要同皇爷爷那般,临终前榻上所言,寥寥数语便咽下了气。如果她不好好听师傅讲完那些话,师傅走了,死了,就真的只剩下蔺雨潇一个人了。
“师傅……”蔺雨潇的目光落在那坍下去的肩膀上,满脸泪水,满心后怕。
师傅仍是带着笑问她:“山中狼群,久居矣,比起宫中守卫,小郡主以为如何?”
蔺雨潇心思不在此,只害怕师傅突然倒下,对于师傅的问话,或许听都没听清,只能摇头。
“小郡主啊——”师傅长叹一声,然后悠悠然的抬起肩膀塌陷的那条手臂,毫不费力的摸了摸蔺雨潇的头:“郡主已经安全了,之前郡主请求我随你复国,我思量许久,夜不能寐,但若小郡主认为,这是一件牺牲性命也要去做的事情,那我思量出的结果,便是追随小郡主,无关郡主是男是女。所以,现在,我来考考郡主,山中狼群与宫中守卫,比之如何?”
蔺雨潇泪不止,头顶上还覆着师傅的手,她吸了吸鼻子,回答师傅:“我不知,但人若跟兽比,自是比不过的。”
“可我却觉得,宫中守卫更甚一筹,兽无心计,只管撕咬,可人不同,他们善用兵器,满腹智谋……”
蔺雨潇茫然,诚恳道:“我不懂……”
师傅哈哈一笑,道:“你往后会懂的,只是,若是要踏上复国之道,山下狼群,便是第一关,此后还有重重关卡,小郡主是复国关键,我定会为你杀出一条血路,若我能侥幸活到最后,再接下那一份小郡主所封的第一功臣之殊荣吧。只是,若我不幸战死,请小郡主停止复国计划,无人护你,请你万万明哲保身,先帝与我,费尽万般心思,到头来也只保住一个小郡主啊。若小郡主听进去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死后我想葬入故土,请将我带回衡山,若我的尸身拖累郡主,那便将我燃成灰烬,抓一把带走吧。”
蔺雨潇不答,仍是泪不住的往下掉,听着师傅的话,在满屋血腥味当中,她竟闻到了一丝粥香。
“小郡主?小郡主听进去否。”见蔺雨潇没有反应,师傅问道。
蔺雨潇这才抹了一把脸,道:“自然。”
“如此,小郡主稍作休养,我们即日启程。”师傅道。
师傅拍了拍蔺雨潇的头,这才松开手,手藏于衣袖之下,衣袖拂回了身侧,正欲离去,蔺雨潇却抓住了袖子一角。
她并不用力,不知道师傅伤口在哪,又怕师傅全身都是伤口,于是小心翼翼,师傅也低头看她,只见蔺雨潇道:“这才只是第一关么?”
师傅沉默不语,复国之残酷。
蔺雨潇却想,这才只是第一关,师傅便伤得如此重。此次偷溜下山,妄想一人复国,简直是自不量力,如果是师傅出马都如此艰难,甚至,不知道在哪天,师傅会因为她死掉……她满心慌乱,哭着道:
“先生,我错了,您叫我忘掉前朝身份,我一直不懂,我曾经是想借助先生之力复国,但师傅武功再高强,与我都是势单力薄,况且,我从未想过此路难行,或许先生还会为此付出性命,皇爷爷临终前对我说了一个字,他同我说,跑。皇爷爷想要我活着,我也想要先生活着。我错了,从此之后,世间再无什么蔺朝郡主。”蔺雨潇松开手,朝师傅拜了三拜,被自家师傅扶起。
从前,师傅让蔺雨潇选,是唤其师傅还是先生,蔺雨潇不解,认为两者没什么差别,师傅同她解释,若是唤的先生,他便传授些为人之道理给蔺雨潇,反之,叫师傅,便是传授武功。
蔺雨潇当时一心只想变强,认的是师傅。但却从此刻起,改了口了。
蔺雨潇想学武时,师傅却只教些三脚猫功夫糊弄她,再满口大道理说得她心烦,可后来,蔺雨潇喊先生后,师傅反倒是有副要将毕生所学之武功都传授给蔺雨潇之意。可惜,蔺雨潇悟性极差,只学到了三成皮毛。
“怎么,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溪娘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蔺雨潇身上。
蔺雨潇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人与人,应当真诚些,就好比我,有人待我极好,可我却是想利用他,后来他险些为我丧命,我当时心里可难受了。”
“我不想听些大道理。”溪娘拉下了脸。
蔺雨潇却说:“我从前也不想啊,但是,溪娘,渐渐的你会现,多听听大道理,还是很有益处的。”
她没注意到溪娘一只手藏在袖中已经握成拳,正待蔺雨潇多说一句,好挥出这一拳。
溪娘道:“怎么说,我倒像从前的你了?”想当初,见蔺雨潇穿得破破烂烂,她还觉得蔺雨潇像曾经的自己,倒不曾想,蔺雨潇这厮挺会给自个抬辈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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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蔺雨潇骨子里是个老实人,她摆着双手,连忙道歉:“没有,并没有。”
溪娘道:“哦。”
“嘶——”溪娘轻吸了口气,坐起身来,问身旁的蔺雨潇:“于潇,我待你不好吗?看着我,回答。”
原本没什么的,但溪娘声音娇柔,此刻人在月光下,也显得柔和,说出的话,蔺雨潇愣是从中品出了三分委屈。她方才本是一直看着溪娘的,但溪娘一转身,蔺雨潇便偏转了目光,这会,溪娘又让她看……
蔺雨潇僵硬的将头偏过去,便对上了一张带着轻佻笑意的脸,就这一刹那,蔺雨潇犹如被火烤炙,整个脑子滚烫,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蔺雨潇吞吞吐吐道:“自…自然是…极,极好的。”
溪娘笑着点头:“那不就得了。”
“可为何呢?”这一声,蔺雨潇倒是不结巴了。
“为何?”溪娘笑出了声,好像很好笑,这让蔺雨潇更不自然了,不动声色的挪着屁股就要远离溪娘,可溪娘不知有意无意,也跟着挪了过来,纤纤素手轻触蔺雨潇脖子,见着蔺雨潇颤了下笑得更甚了。
溪娘靠蔺雨潇靠得极近,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蔺雨潇的脖子,那脖子细嫩,没有年轮纹记,溪娘笑着问蔺雨潇:“于潇,你可知道,男人与女人区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