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山浅露笑意,“唐司长费心。”
修罗道负责人冷厉地看了周岩山一眼,而后走向门口。
“不过自检自查,是不是多少缺了点说服力?”周岩山高声说道。
“你到底想怎样?”饿鬼道负责人忍无可忍,跳起来厉声呵道,“有本事你自己来查!”
“事务司什么时候改姓周了?”地狱道负责人阴恻恻地笑了,“还是说,其实整个业师门都姓周?”
唐支羽没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岩山,唇边一抹似笑非笑。
这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对付。老狐狸周瑞阳的继任者,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难得有勇有谋还沉得住气,看她演戏半天都没吭声。不过他一个人间道业师,再牛逼也不可能插手其他道的因果线。自查没有说服力又如何,正如老赵所说,有本事他自己查。
唐支羽垂眼轻弹烟灰,等他接招。
周岩山面露难色,皱眉说道:“不是不信任各位……”
“就是不信任各位。”
一个略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落地,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顷刻间涌入十来个人。一半年逾古稀,说话的那位拄着拐杖走得颤颤巍巍,靠身旁人搀扶才站得稳。
来人个个年迈体弱,却也个个目光如炬带着狠厉神色。他们的手臂上均佩戴黑色袖圈,显然家里有人故去还未出丧。
“贺老,您怎么来了?”
“秦老先生,您这是……”
“薛师……”
所有人站起身,先前脸上桀骜不驯的神色瞬间退个干净,纷纷低头问候。连唐支羽都正了站姿,恭敬地招呼来人落座。只不过在低头的一瞬,她瞥了周岩山一眼,眼神冰冷。
周岩山视若无睹,站起身给叼着烟杆的周瑞阳让座儿。
办公室不大,平时最多六道负责人一起开个会,统共七个座椅全部坐满不说,落座人的身后还各站一个跟班,挤得那几个事务司联络人只能站门口。
“我来晚了吗?”周瑞阳以手掩唇,看似压着声儿,却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问道。
周岩山抿唇憋笑,低头在他耳畔说道:“不早不晚,刚刚好。”
周瑞阳点点头,放心坐正喝茶。
他找来的这几位算不上德高望重,但都年长,算业师门的活文物了。要想短短几天凑齐六道有威望的业师家族,一来他做不到,二来也容易落下仗势欺人的口实。于是周睿阳只找了这几位家里死了小辈的,虽然不具备太大影响力,但苦主的身份足以让事务司不敢敷衍。
打蛇不必非请重型武器,能打到七寸就行。
短短两天,每一位事务司联络人都被迫进行了双人核验,所有过往被查了个底儿掉。于是不止查出与修罗道娄家有关联的人,还扯出不少违反业师门门规的陈年旧事和旧人。
事务司顿时炸了锅,除名的除名、调离的调离、送警局的送警局,所有岗位乱成一团连日常事务都不得不搁置。
唐支羽两天两夜没睡觉,神色疲惫满脸沧桑。她皮肤白,黑眼圈便格外明显,先前还只是淡淡青影,现在已是名副其实的天然烟熏妆。
之所以想让他们自查上报,为的就是避免现在的乱局。并非不想给死者一个公道,而是欲不达。水至清则无鱼,凡事都要考虑行为成本。死人的公道可以慢慢还,活人的事务耽误了,可能会变成下一个需要还公道的死人。
这道理她不信周岩山不懂,他只是不顾罢了。
“方便透个底吗?”唐支羽抽着烟,双脚交叠搁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姿势称不上优雅但很放松,没一点气恼的样子。
周岩山现在明白为何是唐支羽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这事儿是他干得不厚道,等于把唐支羽架在火上烤,还不给预热的时间,上去就是大火烹。事务司被他搅成一锅粥,她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气度格局都值得他尊敬。
“抱歉,我确实赶时间。有一个,对我和业师门都很重要的人在娄曲手上。我得把娄曲的底牌掀了,否则那人没法动弹。”
没听懂——唐支羽叼着烟,一边看着周岩山的脸一边琢磨他的话。对他来说重要的人有屁用,她家猫对她来说还很重要呢。关键在于对业师门也很重要,能担得起这几个字的人可不多。
若有人问她,业师门最重要的人是谁,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至少在她看来,没有谁是独一无二的,也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
见他似乎没有详细说明的打算,唐支羽长出一口气,烟雾从唇齿间涌出,升去半空化为乌有。
“你欠我一个人情。”唐支羽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我什么时候能知道原委?”
周岩山沉吟片刻,“一个月内。”
“行。”她站起身,抬手表示送客。
于是周岩山看到她衣服上换了一行字:今天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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