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桓一进入径县,歇息了一会,才稍微缓过劲来,勉强撑起精神,四下张望,只见入城之部众,全无斗志,士气低迷,许多士卒都瘫坐在地,受伤士兵的哀嚎声,充斥于径县之中。
街道两旁,或坐或卧,全都低着头,神情呆滞,有的士兵在庆幸自己逃出生天,有的士兵一脸迷茫,不是要去打仗吗?怎么走了这么久的路,敌人都还没看见,就听说败了,稀里糊涂的跟着跑,到现在又饿,又渴,又困,好不凄惨。
骑兵追的太猛,金军步卒根本跑不过战马,溃退时死伤惨重,逃回城的士卒,也大都身上带着伤,这些士兵想起被骑兵追杀的场景,依旧心有余悸。
经过粗略的清点,二十余万金军,逃回城的不过四万人,再加上留守径县的守军,也堪堪五万余人,而这些人许多人都是丢盔弃甲,弃其兵刃,更不用说士气已经降至最低。
听到这里,金声桓只感觉到脑袋一阵眩晕,不过到了这关键的时刻,他狠掐了一下大腿,让自己变的更加清醒,虽然现在进了径县,但是依然危机重重。
金声桓强打精神,询问道:“诸将都进城了没?张应维?卢兴祖?吴元忠许缤呢?”
张应维从人群中站起来,说道:“大帅,末将在此。”只见张应维盔甲破损,一脸血污,模样凄惨。
“其他人呢?”见众人没有回应,金声桓又问道:“卢兴祖和其他人呢?有谁知道?”
这时一将站起起身,应道:“大帅,末将见许缤被杀。”
又有一人回道:“末将看见吴元忠投降了!”
金声恒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暗自骂道:“背信弃义之小人!”
这一战金声桓输的极惨,可他心里憋的慌,按金声桓心中所想,各路大军齐头并进,牵制住孟浚的兵力,再以自己庞大的人数优势,这局面怎么可能输?就如同两王四个二,还没来的及出,对面一个顺子都走完了。
金声桓心中五味杂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唉声叹气的吩咐张应维和其余部将收拾残兵,径县待不下去,金声桓心中憋屈的难受,若是孟浚一路狂追,怕是自己栖身之地都守不住了,为今之计,只能向李成栋求援了。
夜色渐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金声桓率军撤出了径县。与此同时,留下一批亲卫在城中,他们的任务是将那堆积如山的粮草,付之一炬,以此断绝孟军的补给,也为自己的撤退争取更多的时间。
待金声桓一撤出,亲卫们便行至粮仓,那里堆满了粮食和草料,他们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庞,随着一声令下,火把投向了粮草堆,火焰立刻如同野兽般咆哮起来,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时间推移,火势迅速蔓延,熊熊烈焰如同愤怒的巨龙,翻滚着、跳跃着,将整个粮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热浪逼人,就连远处的树木也在火光中摇曳生姿。
这些亲卫见大火已经烧起,不敢久留,连忙朝着金声桓撤退的路线,一路狂奔,这场大火持续了许久,直到刘坤所部骑兵抵达,大火依然还在燃烧,刘坤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浓烟滚滚的天空,炙热的火焰将所有的粮草焚烧殆尽。
刘坤有心想要救火,可惜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粮食被付之一炬,火势才逐渐减弱,径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烤焦大米的气味,刘坤怒不可遏,大骂道:“贼子,暴殄天物!”随后跨上战马,率部继续追击。
南陵城一战,孟浚击溃金声桓二十余万众,光在战场上斩杀之人就不下两万余人,俘虏之众,更是不计其数,金声桓与其部将,弃军而逃,刘坤率骑兵一路追杀,从南陵城到径县,一路上都是金军的尸体,还有大量丢失的兵器和盔甲。
除了刘坤所部骑兵还在追杀金声桓外,其余诸将齐聚一堂,周军在决战中大获全胜,金声恒溃不成军,此战过后,局势大变,赣地,已经是囊中之物,帐中,只见众将欢声笑语,气氛热烈非凡。
梁三虎,身躯魁梧,一脸豪迈之气的声音传来:“金贼实在是不堪一击,就这,还敢来撸大王虎威!”
钱彪撇撇嘴,又伸了个懒腰,不屑的说道:“差点意思,刚热身呢,就没了,和八旗比差的不知道有多远。”
顾炎武哈哈大笑道:“诸位将军豪气干云,勇悍过人,金贼岂有不败之理。”
孟浚目视众将,心中满是欣慰与感激。他轻抚胡须,微笑着继续说道:“此番大胜,实乃众将士浴血奋战,舍生忘死之结果。待全军功绩细细计算完毕,吾必将犒赏三军,论功行赏。凡有功之人,不论大小,皆当得其所应得。加官进爵,赐予功勋田宅,以彰其功,以慰其劳。”
对于将士们的付出与牺牲,不能只是一腔热血,还要实实在在的奖赏才能持之以恒,孟浚虽然也渴望共和国时期那种不畏艰险,视死如归的意志,但在这个时代,虽然有许多的义士,可那终究还是少数,更多的还是这些淳朴的士兵,他们也需要物质的奖励。
众将听闻此言,无不精神一振,喜笑颜开,而在旁边,两名画师正忙碌地在堂中作画,他们笔下生辉,将这一幕幕英雄豪情的场面记录下来。
在众将各自离去后,林士奇去而复返,询问孟浚道:“大王,如今金声桓所部大溃,当可乘胜追击!”
孟浚点点头道:“金声桓于江西之地,横征暴敛,大失民心,取赣地应是不难,士奇,我意由你率军入赣,追剿金声桓。”
林士奇闻言点点头,坚定的说道:“遵命,末将必诛杀金贼。”
“嗯,士奇,我军入赣,当于民无犯,安顿百姓,收拾民心,能打快些就快些,拖的越久,破坏的越严重,将来恢复起来也就更难。”孟浚对着林士奇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士奇点点头,拱手应是,孟浚有些忧愁的看着帐外,叹道:“也不知福建战局如何,不过料想,应是无妨,金声桓败的如此之速,李成栋总不至于如此神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