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马车让一让,怎么在路中间就停下了?”
“是我想停吗?你看看前面还过得去吗?”
前面那辆马车里的人探出头来,冲后面的车夫吼道。
华灯初上,宽敞的街道上便已拥堵得水泄不通,巡城的官兵们闻讯赶来疏导,才勉强维持住夜市的秩序。
很快,城中又热闹了起来。
人群中,侯琬瑜漫步在街头,手里把玩着刚买的荷包,她望着满街的人潮,心里却空落落的。
万家灯火,皆与她无关。
张氏夫妇舟车劳顿,睡得很早,她一个人在驿馆枯坐着也是无聊。
侯琬瑜当初想来汴京,原只是为了找点活计去做,自己赚些银钱,自力更生,却没想到半路遇见王真。一来一去两个来回,她竟被莫名卷进了大周的谍报组织里,成为了护送细作花名册回京中的关键一员。
皇上已下旨让她留在驿馆照顾张氏夫妇,言下之意就是不许她出去干别的活了。侯琬瑜能品出这背后的意思,她已经知道了细作花名册的事情,尽管皇上已是千叮咛万嘱咐,但还是不敢把她放到人多眼杂的地方去。
倒也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怕她被有心之人盯上,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侯琬瑜外出游玩时,身后也有两三个打扮成寻常百姓的暗卫远远地跟着,始终不让她离开视线。
“这样也好,我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侯琬瑜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叹了口气。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来:
“怎么还叹气了?”
侯琬瑜回头,眸中顿时一惊。
只见江渊正站在她身后,倒背着手笑着问道:
“怎么一个人出来玩?”
“不是一个人!”
侯琬瑜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后面,在江渊面前伸出了三根手指,低声道:
“后面还有仨!”
“还有仨?”
江渊刚要回头去看,侯琬瑜却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叮嘱道:
“是暗卫营的人,皇上让他们来保护我!您呀,装看不见就行!”
说完,侯琬瑜便继续往前走,江渊见状,也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侯琬瑜狐疑地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问道:
“世子爷怎么得空出来逛夜市呀?”
“琬瑜,我不是说了吗,你叫我名字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从一个面摊旁匆匆路过。露天的摊位摆了十来张桌子,靠近路边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穿了件束袖长袍,看上去只是普通侍从,但另一人却生得面如冠玉,眉宇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使只穿着无一纹饰的玄色长袍,梳着最寻常的汉人男子的髻,也掩盖不住周身的高华之气。
夜深沉,侯琬瑜和江渊并没有留意到这个看上去与汉人无异的男人,可男人的目光却让人难以觉察地停滞在江渊身上片刻。他很快就平静地垂下眼眸,将身前的面碗端起,吃完最后一口面,又将碗里的汤喝了个干净。
对面的侍从见状,连忙问道:
“七爷可吃好了?”
“吃好了。”
男人从袖中摸出一方洁白的帕子,点了点嘴角,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之姿仿佛是某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一般,让人实在无法把他和草原上威武雄壮的汉子联系在一起。
他并未立刻起身就走,而是忽然感慨道:
“方才,竟看见了一位故人。”
“哦?七爷遇见了谁?”
“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