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天气愈炎热起来。
民谚有云,小满小满,江河渐满,随着小满节气的到来,南边的雨水早已日益丰沛起来。而此时中原及北方地区的小麦正处在籽粒将满未满的灌浆期,亦有小满之意。
此时的黄瓜、蒜薹与樱桃最是寻常,而杨梅、枇杷也到了诱人的时候,瓜果菜蔬正丰盈,进城兜售地产的果农、菜农也愈多了起来。
是日,地处中原的汴京也下了一场不算小的雨,京郊不远处,一辆灰蒙蒙的马车从雨幕中缓缓驶来,那马车之后还跟了几辆大小各不同的马车。
这正是押解叶库主仆进京的队伍。
为防戎狄人再从中作梗,曹静和、曹守拙与黄谆便乔装成了从外地来京探亲的人家,那些跟来押送叶库的厢军则假扮成他们的随从。叶库主仆就被藏在那其中一辆马车里。
为的马车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曹静和探出头来,望着远处雨帘中汴京城城门若隐若现的轮廓,沉默不语。
眼看着就要进京了,可她却不敢贸然行事。她最后一次收到唐玉的消息,是唐玉说要潜伏进玉器店里找寻密道的入口,以便计划刺杀。
可是在那之后,除了那封收押文书,她再也没有收到过从汴京传出的任何消息。刺杀到底有没有成功,唐玉又身在何处,细作花名册有没有送到京城,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个时候,是不是不宜把叶库被抓捕的消息公之于众?万一江沧的身份还没有得到证明,这消息一旦放出去,只怕百姓们又要群情激愤地叫嚷着让皇上诛杀江沧了。
叶库都已经被抓,皇上也就没有审讯江沧的理由了。如若堵不住悠悠众口,那就非杀不可了。
黄谆见曹静和面带愁容,不禁开口问道:
“娘子,您是不是在担心我舅舅的处境?”
“不是跟你说了吗?如今我们是进京探亲的一家人,你得喊我娘!”
“是,我又忘了!”
黄谆挠了挠脑袋,笑着说:
“你还真别说,你本来就是我舅舅的妹妹,我喊你娘,舅舅还是我舅舅,这真是理所应当!那你以后就做我干娘吧,我和元宝都是你的儿子!”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如雷的鼾声戛然而止,背靠着马车后壁还在熟睡中的曹守拙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曹静和,问道:
“什么儿子?谁的儿子?静和,你有身孕啦?我要抱孙子了?”
曹静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一路上曹守拙的呼噜震天响,她和黄谆备受其扰。
见眼前的一大一小都不搭理自己,曹守拙抹了一把脸,嘀咕着说:
“看来我是想孙子想疯了。”
说完,鼾声再次响起。
曹静和无奈地捂着耳朵,冲黄谆说:
“如今我们虽不知道你舅舅的境况如何,但叶库的事情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叶库是戎狄皇帝最器重的皇子之一,当初若非你舅舅从中运作,戎狄皇帝不一定舍得让他来汴京呢!如今咱们好不容易抓了他,外加一个早已被囚禁的戎狄三皇子,我大周才有跟戎狄谈判的筹码。”
曹静和实在不敢在城外滞留,这些天她几乎是马不停蹄,一刻都不敢耽搁,这才终于赶到了开封府境内。不管此刻有多担心江沧,她都得先把叶库押送进汴京,一日不进京,他们就一日不能放下心来。
曹静和接着冲黄谆说:
“咱们进城后先将叶库转交至天牢,对外秘而不宣,只字不提,能拖一日是一日。皇上也有心保你舅舅,想来亦不会声张。万一那细作花名册送到了,你舅舅也便沉冤得雪了!”
黄谆认真地点着头,随着马车离汴京城城门越来越近,黄谆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他现在心里十分紧张,一来,不知道舅舅如今是何处境,二来,也怕这关键时刻再出什么意外。
他们的马车终于来到了城门口,曹静和取出贺怀君寄给她的文书,递给了城门守将,那守将见状,微微吃了一惊,又朝曹静和后面的那些马车看了看,这才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