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沧闻言,一时怔在了原地。
方才,他一直在留意房里的动静,但是却始终没有听到哭声传来,他便以为姐姐还在撑着一口气,跟谆哥儿交代些什么。
可他没想到,谆哥儿并没有大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平静地给母亲蒙上了脸,便走了出来。
江沧不知道姐姐最后跟黄谆说了些什么,但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秘密,姐姐提前把他支出来,就是不想让他听的。所以,他也没必要问。他只知道姐姐对他的叮嘱就是把黄谆抚养长大,不要让黄谆和戎狄有染。
江似锦走了,曹静和明白,江沧和谆哥儿来得匆忙,定然没有购置治丧的物品,便上前开口道:
“江家姐姐既已去,还请大哥节哀,谆哥儿年纪轻,后头的事还得靠你操劳。依我之见,你不妨先带谆哥儿回去歇息,待明日把东西制备妥了,再来把姐姐接走吧。”
“不。”
江沧摇了摇头,沉声道:
“明日若是让客官们知道你店里死了人,你的生意就不好做了,百姓们看到你跟我有来往,只怕也会连累了你的名声,我只有趁着夜里把姐姐带走才行。”
他顿了顿,又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我姐姐一辈子劳苦,却因姐夫叛国,被娘家成国公府赶了出来,连门都没进去。后来好不容易找到我这,又因惊鸿疯魔,对她打骂不止,被我送到了你这。如今她人都不在了,我怎么可能再把她一个人丢下,先行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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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似锦刚到江府时,瞿惊鸿时常对着江似锦疯,可江沧知道自己对不起瞿惊鸿,也不好把她怎么样。若非自己叛国,瞿惊鸿也不会在众人的谩骂声中疯掉。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姐姐,他实在两头为难。
最终,是姐姐主动提出要走,她不想再给弟弟添麻烦,只要弟弟愿意把她的儿子抚养长大,她去哪都成。
虽然她心里非常瞧不起这个叛国的弟弟,可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最倚仗的娘家竟成了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反而是已经从族谱上除名的江沧来送了她最后一程。
江沧抬手推开了房门,望向床边,一刻钟前,姐姐还握着他的手,流着泪说,她只能把谆哥儿托付给他这个舅舅了。
一些久违的已经快要被淡忘的画面,突然开始在脑海中重现。
小的时候,江沧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吴兴读书,一年只能回京一两次。所以他每次回成国公府,姐姐江似锦就变了样子,越变越漂亮,越变越沉稳。他每次总说,姐姐又变了,再变就不认识了,可江似锦每次都是温温柔柔地笑着,对他嘘寒问暖,还告诉他江渊又背着他调皮捣蛋了,让他好好说一说这个调皮的弟弟,不然日后肯定属江渊最没出息。
直到有一年,府里再也没有了姐姐的身影,她嫁给了黄展鹏,开始了一生的噩梦。
谁又能想到,多年后的今天,江渊竟是那个最有出息的。
只是此刻,江似锦的身上已经盖上了白布,这次,她的容貌将永远定格在了三十岁,再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他再也不用担心日后认不出姐姐了。
这样也好。
向来黄泉无止休,最是人间不能留。先走的人,比较不容易受伤。
江沧缓缓走到床边,他将白布掀开,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了江似锦的身上。
他不想让姐姐裹着白布进他的家门,他是来接姐姐回家的,什么丧事,什么殡仪,都没有回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