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栀“哦”了一声,等到那季扬走远了,她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敲门。
隔着一扇沉重的橡木门,里面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声,只有两个字,“进来。”
年栀推门进去,宋闻璟正埋首在文件堆里。
他似乎喜欢穿深色系的衣服,今天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装,里面的衬衣颜色是黑色的,衬托着他整个人越发的沉稳,那种锋芒好像都已经收敛在其中,一举一动却依旧是给人一种强大的气场。
年栀上前,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宋总,“你找我?”
宋闻璟指间的钢笔一顿,然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站的很远,还低垂着眼帘,他丢下了手中的笔,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资料夹,“站那么远,确定能听到我和你说的话?”
年栀忍着一口气,乖乖地往前走了一步。
“再过来一点。”
“宋总,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我没耳背。”
这么生硬的语气,听的宋闻璟却是轻笑一声,他挑了挑眉,“没耳背?那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类型了?”
年栀愣了愣,什么意思?
宋闻璟伸手从一旁抽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嘴上点燃,他抽烟的样子不如他平常那种沉稳的模样,好似带着几分慵懒的随性,很是性感。
年栀看在眼里,心跳不自然地加快了,她暗骂自己真是没有定力,不过是一个男人抽烟,她竟然也会——花痴?
很快又垂下眼帘,宋闻璟正好抬起头来,来不及捕捉刚刚那一瞬间,她眼底因为自己随意的一个姿态而闪过的慌乱,而那些慌乱之中,又带着无法掩盖的悸动。
“没听懂我的话?”
宋闻璟见她就这么杵着,也不出声接话,皱起眉头,“没听懂的话,那我就解释得详细一点,现在,你听好了。”
他动作优雅地叠起两条长腿,伸手掸了掸指间的烟灰,“我知道你早上是特地等着我离开了叶家,然后才出门的,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年栀心头一颤,早上,她一直都在房间的窗口蹲着,就是为了看他先出门,他怎么知道?
宋闻璟仿佛是有读心术,她想了什么,他竟然能够一语猜中,“在想我怎么会知道的?”
年栀仓促地抬起眼来,对上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心跳更快了。
偏偏宋闻璟还从位置上站起来,绕过了大板桌,就伫立在她的面前,年栀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携带着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瞬间,她的本能动作就是想要倒退,宋闻璟看着她躲躲闪闪地动作,蹙眉,夹着烟的手倏地伸过去,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低笑一声,带了几分笃定的语气,“你躲什么?每次都这样,你不累?”
年栀又气又恼,用力甩了一下手腕,又甩不开,她倒是怕他指间的那半截烟会烫到自己,动作一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宋总,这里是办公室,你能不能别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你还问我累不累?你要不是每次都这样,我能见到你就想避开么?”
宋闻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烟味的薄唇倏地贴近了她几分,低沉的嗓音透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灼热暧昧,“在叶家,我都敢吻你,你觉得在我自己的办公室里,我还会顾忌什么?”
年栀的脸色蓦地一红,挣扎的力道更大了。
她的皮肤白希,手腕就这么一拧,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宋闻璟自然是看到了,皱着眉头松开了她的手腕,将烟含在了嘴里,吸了一口,眯着眼眸吞吐着云雾,“好了,别扭扭捏捏的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不记得了?就你这样子,一张脸上写着所有的情绪,所以才会被叶家的人欺负,我随便看一眼你,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样不懂得掩藏你的情绪,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多久?别总是来和我提你的良知,所谓的羞耻感,你已经踏入了这个大染缸,你还在一直问着你自己的良心是不是白的,你觉得有必要么?有时候,在处理一些极端的事情的时候,人,就是要学会用最美好的谎言去遮挡丑陋的一切,这样,才能保全自己,懂了?”
年栀有些意外,却又好像并不意外。
他不是第一次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她懂,她的理解能力不至于那么差劲她知道,宋闻璟的话,用一句他曾经对自己讲过的话来概括就是——
就算是有,也要当成没有。
在这个圈子里,想要活的更长久,就要学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她同样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根本就是负分。
可是,他教自己归教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叶凌军也只是让他带着自己学习商业之道而已,他给自己的感觉,却总好像是……带坏她。
年栀想着,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那么有必要也要说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
其实只要他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觉得,她会做的更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他,“宋总,我也有话想说。”
宋闻璟被烟熏得微微眯起的狭长双眸上挑了几分,“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年栀在最短的时间里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我知道在英国的时候……总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之前我们就已经说好了,那件事情过去了,就不再提起。所以,宋总……以后在公司,我会听从你的安排,你是我的上司,在家里,我也会尊重你,你是我丈夫的大哥,所以我也会叫你一声大哥,我们想说的是,以后我们不管是在哪里,都可以——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