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鬼魂站在走廊,愣了一会儿,第一次在家里感到无所适从。
这么久以来,虽然也不乏有来这里举行派对的年轻人,但大多都是成群结队,活动都局限于开阔的客厅。
这还是记忆以来第一次有单独的情侣来过夜,他们心底莫名感到尴尬。
短暂的寂静过后,屈圆好奇:“走吧,不是回去吗?”
“对对对。”屋内传出两下清脆的开瓶声,林广成赶紧推着大家离开,“快走,别耽误了今晚小圆准备的故事……”
被点名的屈圆:“……”
倒也不是那么想参与这个活动。
他们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刚走进会议室,林广成就满意道:“还是这里待的舒服,人气太足,我总感觉喘不上气。”
李书叶挣脱开束缚,直白地戳穿:“还不是因为小圆每天晚上值日,把这儿收拾的干干净净……”
自打屈圆加入,值日表就仿佛化为了没有实用的空话。
因为无论轮值的鬼魂是否按时整理,只要被化身为卫生检察员的屈圆看到了杂乱的地方,有洁癖的他就会浑身不舒服,最后忍无可忍地上手。
就连脱离的墙皮都快被他强行贴回去。
他的洁癖,也因此成为了鬼屋效率最高的工具。
好在屈圆每晚都会打理,一切井井有条,很干净,鬼魂们席地而坐,乖乖地面向着白墙,6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唯一站着的屈圆。
苏眠隆重地伸手示意:“开始吧,可以讲述你的经历了。”
屈圆下意识挺直身体,双手交握,老实地垂在小腹:“讲、讲什么?”
“哦!”林广成看出他的局促,推了推旁边的小男孩,“没事儿,让舒宝给你打个样,他来来回回讲的次数最多,已经没什么反应了……”
舒宝也不怯场,利索地走到空地中央。
面对着大家,他词句清晰道:“我叫舒宝,在收容所已经第1o年了。我去世的时候是9岁,是在游乐场玩飞行设施的时候被吓到,心脏骤停死的。”
“之前每天都在上特长班,很累,妈妈说必须坚持下去,不许我随便玩……但我上课很认真,所有老师都夸我有天赋,妈妈变得很高兴,她告诉我,只要所有课程考试同时拿到第一名,就带我去游乐园!”
他小小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回到了生气最快乐的时光:“在那之前,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还从没有去过呢!所以我非常兴奋,每天努力学习,第二个月就完成了目标,妈妈也没骗我,真的带着我去了西城游乐场……”
“游乐场好大,可以玩的项目特别多,海盗船、旋转木马、大摆锤,还有鬼屋……”舒宝想到什么,两只小手大张着比在脸侧,仔细描述道,“里面有一个级级吓人的大头,和书叶哥哥那个酒吧里的一模一样……”
“咳咳。”李书叶猝不及防,“你说你的,别扯我。”
舒宝“哦”了声,继续说下去:“那天中午吃完午饭,妈妈给我买了冰淇淋,草莓味的。本来想直接回家休息,但是路过了园里最大的云霄飞车,可以在半空直接转圈的!好多哥哥姐姐都在排队,我也想去,就求着妈妈让我玩最后一个项目,等了半个小时,工作人员说是今天的最后一趟,妈妈有点恐高,就让我自己去玩……”
“其实我知道,妈妈是想省些钱,好能多上几节特长课。”他说,“我坐上过山车没一会儿,就感觉座椅很晃,吱嘎吱嘎响个不停,天空突然变得特别近,旁边坐着的姐姐开始哭,她说我们会死的,一直在喊‘救命’……直到列车脱离轨道,倒立着向地面落——”
男孩指了指胸口,天真地眨眨眼:“好在还没掉下去,我就心脏抽搐,提前死掉了,不然一定非常疼……再然后,我就变成鬼,看到过山车裂开,那个姐姐被砸在下面,拉着我的手,她只有嘴巴能够动弹,还在小声叫着‘救命’。”他摸着衣服上的小熊猫,“我本来想去找妈妈,可没待太久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一股吸力,把我带出了游乐园,来到了这里。”
“然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啦。”舒宝扭头,苍白的小脸面向屈圆,“哥哥,这么说就行。”
虽然舒宝说的稀松平常,但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屈圆还是感到心头一痛。
他无法想象,一个9岁的小孩子,连这个世界的美好都还没能完全体验到,就骤然失去生命,甚至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屈圆仅仅来到这里不到一周,都因为孤单时常感到无聊,而舒宝却被困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长达十年之久……
屈圆走上前,轻柔地叹了口气:“舒宝真坚强……”
他眼底的心疼掩饰不住,会议室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逐渐低沉。
“坚强啥啊。”李书叶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憨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前几次提议讲述死亡经历,小屁孩哭得有多惨,连哄一个月都不好,天天晚上说梦到了过山车……”
苏眠翻白眼:“还不是你嘴欠,偏要让舒宝讲出来?”
“你就说有没有用吧。”李书叶不服,“我这叫脱敏疗法,说的次数多了,心理阴影就没那么可怕了——之前根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