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翁适略懂察言观色,及时在钱玉询面前画了个大饼,才让钱玉询斩草除根,将匪徒一网打尽。
翁适没想到,钱玉询把他画的大饼,当真了!
林观因放下碗筷,“翁大哥想过再娶吗?”
“娶什么?已经不合适了。”翁适摇了摇头,哀叹一声,“院中那棵树,便是我为家人们种的。”
林观因揉了揉眼,看向院中那棵挂满雪花的枯树,枝干上没有一片树叶,不知干枯了多久了。
“我想到了一篇文,里面说的是“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1与翁大哥所作所为倒有几分相似。”
“这不是枇杷树,这是榆树。”钱玉询说。
翁适自嘲道:“这树没了人的供奉,早死了,哪还能亭亭如盖?”
“人……?”
钱玉询偏头看了一眼那棵树,回忆道:“他把那些山匪的尸体都用来养树了。”
林观因握紧了手边的拐杖,指节僵硬。
拜托,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
翁适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来劝慰她:“钱爷你又吓唬林姑娘。当时的情况很混乱,就挖了个坑将他们埋在里面了。”
“……”都在讲恐怖故事。
在这里的第一个夜晚,林观因过得很不舒适。
先就是缩在被子里,看着窗户上投下来月影,害怕得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之后,她总是会下意识翻身,脚上的伤处牵扯着她脆弱的神经。
一夜过去,林观因觉得脑子更加晕晕乎乎的了。
而钱玉询几乎没入睡。
不过,他这一夜是在考虑,刚得到这一百两还有林观因欠他的那一百两要如何分配。
一百两,足够他自己活一年的,但还是不够他承担的巨大支出。
趁着摇晃的暖黄色烛光,钱玉询拿着一支玉质的小笔,在泛黄的小本上涂涂画画。
除了扉页上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钱”字,其余页面上全是画着的奇怪图案,一条弯弯曲曲的横线上挂着一些小黑豆。
这奇特的艺术创作,只有钱玉询自己才能看明白。
钱玉询放在案台上的钱,很轻易地就被翁适给发现了。
第二天,医馆刚开门,翁适捧着那几两碎银,像个得了糖果的孩童,跑到林观因面前。
林观因手脚都有伤,帮不了翁适什么,只能坐在案台前,帮他收点银子,顺带照顾一下受伤的小兔子。
“林姑娘!这是不是你放的银子?”
竹篓里的兔子被翁适的声音一惊,颤抖了一下。
林观因坐在案台旁,朝着翁适使了个眼色。
翁适回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正在捣药的钱玉询,“林姑娘你就别骗我了,我与钱爷相识将近两千多个日夜,他怎么会主动给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