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打了嬷嬷,换了身皂色交领锦袍,带着风鸢往前厅走去。
肃清王府正厅,四面雕花楠木大门齐齐打开,坐北朝南,下午阳光正盛,透过门窗,照得厅内甚为亮堂。
东西两面墙上挂着名家真迹,北面正墙上高悬着当今圣上御书匾额,足以见圣上对肃亲王陈醉的看重。
匾额下方主位处放着一张精致厚重的金丝楠木八仙桌,配着同材质的扶手大椅子。两边笔直得排放了好些矮背宽椅,连隔着的如意雕花小几都是极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甚为贵气。
广平王陈诺身着暗青色软缎长袍,腰间系着荼白腰带,腰带坠着极为显眼的鸳鸯海棠香囊,夫妻恩爱,一看便知。
此时的广平王正坐立难安地徘徊在门边,望眼欲穿得盯着来路。见着陈醉身影刚出现在视线内,赶紧急不可耐的迎了上来,扯了他的袖子。“呀呀呀呀,七皇叔,您可来了。”
陈醉眉头略微蹙起,手一抬,将袖子从他手中解救出来:“没规矩!”
被陈醉斥责他也不恼,从小到大听的多了,连忙恭恭敬敬补了礼:“侄儿请七皇叔安。”
陈醉走到主位,坐定,伺候的小厮适时奉了茶上来。每见着他这个急躁的性子,陈醉都得替自己皇兄好好磨一磨,遂捧起茶杯,浅尝片刻,才抬眼看他:“说罢,什么事?”
广平王赶紧凑过来,苦着脸道:“得跟七皇叔借个人。”
“嗯?”陈醉挑眉。
“得请王妃娘娘去我府上,小住几日。”广平王抬头瞄着陈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提到。王妃娘娘赌博还差点被人剥了衣服这么丢颜面的事,虽说明面上压下来了,私下其实早已传开了。有些身份的人家,哪家在外面没些耳目。
自然他也知道王妃娘娘挨了鞭子,还在受罚。他这七皇叔,向来铁面无情。若不是人命关天,他也不敢在这当口来触他的霉头。
“为何?”听到江月的名字,陈醉心里便泛起了一丝不虞,敛着眉眼看着他。
广平王向来有些惧怕陈醉,尤其是陈醉冷着脸的时候,更是抬脚就想跑。但这次性命攸关,不行,强自忍住退缩之意,硬着头皮道:“七皇叔也知,我那王妃,怀胎八月,这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儿,自然是千般小心,万般在意。但近些日子,王妃摸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动得没有往日活泛,有些担心,赶紧找了好些太医来看。”
“太医来来去去也查不出为什么,开了药也不见好,眼见着动得越来越少,是越来越急,天天在我跟前哭。我也怕啊,孩子这么大了,一尸两命怎么办。”说着说着眉头拧作了一团。
“前几日听说有个老大夫揭了七皇叔的皇榜,还治好了柳侧妃的顽疾,赶紧着人请了人去,老大夫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让侄儿可来七皇叔府里,找王妃娘娘一试。所以侄儿腆着脸来了。”
“胡闹!”陈醉冷着脸斥责道:“你那皇婶你也是知道的,你自己平心而论,可相信她会医术?”
广平王挠挠头,一脸左右为难:“我是没听过这事,但是现在也走投无路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但凡有一丝希望呢,请七皇叔可怜可怜侄儿,允了七皇婶去看看吧。”
见着广平王愁眉苦脸的样子,陈醉蹙了蹙眉,思虑片刻,最终还是允了。
“我且先说清楚,她不学无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你别太报希望,还是要多寻大夫才是。”
“侄儿晓得了,多谢七皇叔。”广平王得了陈醉的允许,面露喜色,但一想到不学无术的王妃可能也帮不上忙,又耷拉了脸下来,叹了口气。
陈醉让广平王回家等着,晚些会送王妃娘娘过去。广平王也担心自家妻儿,道了谢,急急忙忙地回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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