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鸢利落地将纸笔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铺好。
陈醉伸手提笔,蘸了墨,抬眼,直直地看着江月,最后仍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确定今夜一定要走?若你此时放下簪子,本王可既往不咎。”
江月此时约莫猜到他要做什么,但,一边悬着的是君衍的命,还有什么,能比命重要呢?江月狠心点了点头:“一定要走。”
“好,很好。”陈醉心冷,自己何必还存了半分期待,多此一问。
手下再没迟疑,笔走龙蛇。
风鸢见着纸上赫然的“放妻书”三个大字,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王爷,这放妻书?!!!”
分明下午才送了合欢簪,怎么不过几个时辰,却要写这放妻书?!!就因为晚上太子府的人来闹腾吗?!风鸢有些怕陈醉后悔,急急地拦了下来:“王爷,写不得啊!!!”
陈醉挥开他的手,怒目一瞪:“滚!”
江月闻言,手下不自主地松了一松,脸色亦是沉了下来。她应该知道的,陈醉最是厌恶被人威胁。
红樱趁此机会,夺下了江月手中的簪子,披了件外衣在她身上,跺了跺脚,痛心道:“娘娘,您何苦为了个外人……”
她亦是有些不知所措,原以为,救回君衍之后,再来哄哄陈醉,纵然是难哄了些,她心诚挚,总归能哄好。可如今,他似是要断绝关系,再不给她弥补机会。
不消片刻,陈醉收笔,拎起墨迹未干的放妻书,狠狠的扔在她的面前:“你既心有二意,本王何曾需要为一个女人委曲求全。不是要走吗?风鸢,放人!”
“王爷……”风鸢犹豫,再想劝,王爷送了合欢簪给王妃,心里是多看重王妃,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不过就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待明日清醒过来,一定会后悔的。
“本王说的话你没听到?!!!”陈醉怒,朗声朝外面吼道:“风起!!放人!!”
“是!”
一声怒吼,拉回了江月的神智,她看了看面前散着寒意的陈醉,心下被他眼中厌恶的神色刺得心脏一紧。他,终究还是不相信她。
她压住突然生出来的落寞情绪,俯身,拾起地上的放妻书,一字一句细细读了下去。
她竟不知,什么时候对他的感情已然重到这字字句句,落在心上,犹如剜心。
眼角的余光落在了腕间蓬勃蔓延的血色藤蔓上,她原本不也想着要和离么,如今真离了,心里怎么会如此堵得慌。
外间太子的人已在门口候着,颇为不合时宜道:“王妃,太子病重,可否立即启程?”
听闻君衍,江月回过神来,仔细的将放妻书折叠好,收入袖中,对着陈醉行了许久未曾做过的礼数,低声道:“多谢王爷成全。臣女告退。”
说罢站起身子,整理好衣衫,朝门外走去:“走吧。”
门口候着的初九见着江月,眼前一亮,太子有救了!!喜不胜收地带着江月朝县衙外走去。
陈醉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沉。
直至背影消失不见,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头,走得如此决绝。
这样三心二意的女人,不要也罢。虽一直如此说服着自己,但他的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闷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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