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一家人,说什么外道话。需什么药材,只管到寻了我来,库里没有的,要好早早去外头备下。”陈大太太说完,又看向窦柏洲,换了笑脸说道:“有劳窦七爷了,此后住进来,我看不是陈家行方便,是窦七爷给我们陈家行方便才是。”
“大太太客气了,合该如此。”窦柏洲一听这话,顿觉有些愧疚,陈家给窦家那么多照拂,窦柏洲是十万分个感激的。
“如此,彻儿要好好谢了窦七爷,我后院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彻儿你看着,定要留了窦家两位公子用晚饭,待老爷回来,一道坐坐。”陈大太太说完,看了眼初容。
初容忙道:“我跟大太太回去了,大哥好好招待窦七哥。”
雯姨娘还想再多待一会儿,无奈看了眼陈大太太的眼色,只好依依不舍地跟着离开。陈彻假作不知,平日里他可以两面哄着,但陈大少奶奶病着,雯姨娘再这般没眼色,就叫人厌烦了。
三人出了陈彻院子,走到分岔路口处时,雯姨娘仍旧心有不甘,随着脚步跟着陈大太太。
“太太,那女儿就回去了。”初容带着菊盏,辞了陈大太太后,走了几步听到后头陈大太太轻斥。
“那是什么场合?收起你的那小心思,给我规规矩矩的,想爷们儿,待他去你屋里再缠着,在外头给我收敛着!”陈大太太也是见了雯姨娘在陈大少奶奶屋子里的模样,若是平时还好,当时窦柏洲在场,陈大太太估计也是觉得不妥了,这才斥责了雯姨娘。
初容假作听不到,带了菊盏一路回到自己院子。前番在老太太屋子里听到陈大太太提了五个庄子的事,她便晓得,机会到了。
她一个内宅女子,想得到不一定做得到,但若是有外援就不一定了,就如这次。
入夜后,菊盏等伺候的人都退去了,初容这才坐到桌子前,取了方才备好的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初容来到此处许久,还是不习惯这种粗大的字体,特别是此时要写一些私密的事时,更是觉得写到纸上那么大几个字很是招眼。无奈,此处只有毛笔,只好将就着,好在已特意打发了菊盏早早去睡,不怕被人瞧见。
初容拿着陈家教授未出阁女子的账册,开始琢磨里头一个例子。结合到自己放到关碧儿处的那近一千两银子,心说内宅女子想要倒腾出银子来,其实不是难事。
陈大太太从自己亲娘嫁妆里赚差价已经习惯,冷不丁失了这发财的好机会,定是极不适应,因此她想了那个法子,自己却无法运作。
陈彻是能运作,但一是人没被侵犯了利益,陈彻不一定会与自己合谋做这事,二是做了此事也是有风险的,若没个人帮着兜着,陈彻不一定会冒这风险。
所以初容一直在等,直到今日五个庄子事件,她知道,时机到了。果然,陈彻绝非会忍气吞声之人,也是个有脑子的,两人几句话便将此事定下了。
如无意外,陈彻明日便会出去寻了自己提到之人,商议那事。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何况习惯了大笔捞银子的陈大夫人,自是忍不住上钩。
初容用着不习惯,索性拿着毛笔往上提,轻轻用笔尖描描画画,忽地听到窗口下面有细微的声响。
“混蛋!”莫不是那家伙又来了!初容只觉得脑门一紧,血往上涌,心却放下了。另只皮鞋落下了,这家伙总算来了。
自从戒台寺一别,袁其商就再未出现,初容以为他次日便会来寻了自己要说法,却没想到一复一日的,他始终未到。
那日,自己是同王清瑕一起出现的,袁其商怎会不问!
想到此,初容脑子一乱,起先想好的说辞瞬间都记不起来了。慢慢走到窗口,侧耳细听外头声响,却是再无什么动静。
轻手轻脚走回桌子前,忐忑坐下,却如何都放不下心来。似有若无地,外头仿佛又有声响。“该死!”初容霍地起身,又走到窗口下,将耳朵贴在窗框边细听。
“是我。”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好像跟初容很是亲近了似的。
初容气得吐血,装作不知死不做声。
默了默,外头的人见里头没动静,轻声说道:“今儿我没下药,你若是想叫人发现我,我可就大声唤你了。”
气得脑子疼,没奈何,初容只好打开窗。
轻轻推开窗扇,一股微凉的风吹进来,院中两边厢房灯火皆息,对面的罩房也是零星一点烛光。往旁边看去,黑夜里,袁其商浑身黑衣,唯有两颗眸子闪着,嘴角似乎还带了笑意。
“拿着。”初容还未来得及细看,袁其商便将什么推到了她的怀里。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初容猛地往后仰,皱紧了鼻子屏住呼吸。
袁其商一手扶着窗台,整个人便闪进了窗子,带进一阵凉风。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果然是特务出身,初容早将怀里的东西丢到地毯上。
“臭吧,我三天没换靴子了,刚赶回来就寻你来了,没带蒙汗药来,所以你这回小声些,引来了什么人,我可就当你想早些过门。”袁其商回身将窗子关好,自顾自走到桌上,拿起茶壶便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
“你穿上,我这屋子若有怪味,明儿丫头会发现的。”初容离那靴子远远的。
“穿上就穿上,方才想着脚步声轻些,这才脱了的,我平日里是很注意体面的。”袁其商光着脚也不习惯,喝饱了拿起靴子,站着穿鞋免不了不稳,单脚跳着穿好后,看着桌上的纸笔,又凑了过去。
“我混写的,莫看了,你有何事说了赶紧走。”初容抢过纸笔,几下便叠了塞进柜子里,背对着袁其商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