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见丈人这般出手大方,在一边客气道,“爹,一个粑粑孩子,你给他这么多压岁钱干什么?”
一边又对媳妇说道,“哎,孩儿他妈,你赶紧把钱拿出来,还给咱爹,咱爹一年到头,挣一个钱多不容易!”
“咳,什么钱不钱的?过年嘛,就图个大家乐呵,姥爷哪差这几个钱儿?”老海怪见女婿会说话,嘴上也大方起来,对女儿福荣说道,“别往外拿了,福荣,这钱,是给俺外孙留着的,等将来长大了,买好东西吃。”说着,又装上一袋烟。
眼见天将晌午,老海怪媳妇起身下炕,到灶上给客人操办饭菜。
几个弟妹不在,福荣只好把孩子交给了女婿,也到灶上帮妈忙着。
娘儿俩在外屋灶上,一边忙着,一边说着体己话,母亲趁机把长时间憋在心里的一些话,一股脑儿,都诉说到女儿耳朵里。
得知父亲年前,对几个弟妹太刻薄的事,女儿福荣听后,心里也挺生气,想想自己当年,在家里为闺女时,父亲也没轻刻薄她,便临时改了主意,不打算把刚才父亲给孩子两块大洋的压岁钱,再还给父亲。
婆婆年前得了一场风寒,过年时也没好利索,年前忙年,都是福荣一个人操办的。
担心过年时家里来客人,婆婆一个人忙不开,福荣两口子原本打算,在妈家吃过晌,就回去。
可母亲担心,几个儿子去丈人家拜年了,当天可能赶不回来,一旦女儿两口子要是再走了,今天晚上,只有她和丈夫在家里,野蛮刁顽的丈夫,会趁机欺负她。
便和女儿商量,让女儿一家,在家里住一夜,明天再走。
女儿见母亲张了口,也不勉强,答应住一夜,明天再走。
吃过晌,收拾了碗筷,福荣给孩子喂了奶,把孩子哄睡,就坐在炕梢,和母亲说起悄悄话。
女婿在旁边插不上嘴,老丈人又独自躺在炕头假寐,觉得呆在屋里没意思,就到马圈里给马添草料。添完草料,又拿丈人家的毛刷,给马刷毛。
老海怪在炕头假寐时,隐约中,觉出女婿出去了,便睁开眼睛,向正在炕梢和母亲说悄悄话的女儿福荣,望了一眼。
因为上午,女儿曾亲口告诉过他,求他当着女婿的面,多给孩子些压岁钱。等女婿不在跟前时,她会偷偷地把这些钱,再还给他的。
现在女婿不在身边了,老海怪觉得,这该是女儿福荣,还他钱的最佳时刻,便睁开了眼睛,不时将目光在女儿脸扫一眼。
过了一会儿,仍不见女儿有还钱的意思,老海怪就以为,女儿是把这事给忘记了,要不就是,误以为他此刻已经睡着了。
为了让女儿确信,他此刻并没有睡着,老海怪干脆从炕上爬了起来,还不失时机地干咳了一声,以便让女儿能听得清楚。
见女儿还是不搭理他,老海怪就装了一袋烟,动作夸张地点着后,抽了起来。
一边抽,一边寻思着,用什么方式?能恰当地提醒女儿,把那两块大洋还他,同时又不至于让女儿觉得,他这个当爹的,过于小气。
寻思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见女儿这会儿,和她妈正说得开心,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老海怪心里不高兴,抽过一袋烟,索性重新躺下身子假寐。
过了晌儿,日头偏西,街上传来车马声。
老大老二他们去拜年的,回来了。
看见街上的马车,二瘸子立马断定,姐姐一家回来拜年了,说了声,“大姐他们来了。”跳下车,一瘸一拐地往家里奔去。
刚走到马圈门口,一眼看见姐夫,正在里边给马刷毛,转身走了进去,笑着说道,“过年好!姐夫。”
姐夫见老二进来了,也笑着说道,“过年好!”
说着,放下手里的毛刷,和二瘸子一块出了马圈,跟着看见老大老二媳妇,从外边进来。见了面,相互都问了好,说些过年的话儿,再问些客套话,无外乎什么时候来的?家里都好吗?
姐夫郎舅,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闲话,就一块儿到上屋去了。
进了屋里,两个新媳妇和大姑子见了面,少不得又客套一番。
这功夫,在炕上睡觉的孩子也被吵醒了,两个舅妈围拢过去,逗弄了一会儿,说些这孩子的各种好处。
说了一会儿,舅妈们都觉得有些尴尬。按理说,大姑姐头一次带孩子回来,当舅妈的,应当给压岁钱,可今年公爹却没给她们体己钱,大姑子恐怕还不知道呢。
怕大姑子挑理,老大媳妇壮了壮胆儿,笑着问大姑姐,却明显能让在场的人听出,这话是说给老海怪听的,“大姐,咱爹没给孩子押岁钱吗?你看,俺当舅妈的,手头也没零花钱,这给孩子的押岁钱,只能靠咱爹一块儿替俺给了。”
老海怪听了,心里大吃一惊,心想这老大媳妇,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到了关键的时候,却又说话带刺儿,句句话刺到他的痛处。
刚刚她说的这些话,分明是在告诉大姑姐两口子,今年他没给她们妯娌几个体己钱。这大过年的,她明明是要拿这话来膈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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