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外面去问问吧,又怕招惹外人的风言风语。一时间急得五脊六兽的,真的像老三就是她男人了。
其实,要打听老三,也不难,二瘸子就在猪场旁边开豆腐房,天天又给猪场送豆腐渣。可三寡妇看不上二瘸子,平日跟他没话,这会儿虽说心里急,却也不肯主动向二瘸子打听。
倒是社里的一群车把式不干了,找到大驴子直嚷嚷,说老大出事这些天,社里的牲口瘦了一圈,耽误活儿了。
大驴子听车把式闹腾,到牲口圈里看了一圈,果真牲口都瘦了。
原来老大住院这些天,大驴子让吴老七来喂牲口。
吴老七早先家里也养过牛,只是吴老七是个粗人,干活儿毛手毛脚,不细心。早年家里只养了两头牛,他就不太上心。如今把社里的牲口都交给他,他哪里吃得住劲?特别是大牲口,每天夜里要加夜料,他往往起不了夜,牲口不瘦才怪呢。
大驴子又不好说他,毕竟人家是来打替工的。
大驴子心急,想到了在医院住院的老大,这才觉得有件事还没做呢。
人家老大,好歹是为了社里受伤的,住了这么久的院,他是社里的干部,还没到医院去看望呢。便打算明天就进城,看看老大。
第二天一早,大驴子带上会计,一块儿进城。
到了城里,买了两斤饼干,几个桔子,来到医院。
老大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胸口完全消了肿,说话也顺畅了,见大驴子二人来,少不得一番感激。
几个人坐下,唠了一会儿,听说老大已恢复得差不多,大驴子也不客气,说,“大哥,要是觉得差不多了,就赶快回家吧。
“一来呢,家里边大嫂和孩子,天天巴望着你。另外呢,社里的车把式,这阵子都找我嚷嚷,说社里的牲口,你不在的这些天,都瘦了。”
虽说如今是高级社了,社里的牲口都是公家的,可毕竟是老大天天喂养的,还是有感情的。
听说牲口瘦了,老大沉不住气了,跟身边老三说,“兄弟,要不,咱今儿个就出院吧。反正我身子都恢复了,待在这里,心里也憋闷,还是赶快回家吧。”
其实老三也在医院待烦了,见大哥这样说,觉得也行,起身去找大夫。
大夫看过病人的病志,觉得病人没有内伤,外伤已痊愈,这会儿出院,也无大碍,就痛快给办了出院手续。
这样,当天上午,一群人就离开了医院,回去了。
入了冬,吴家沟人清闲下来。
往年,单干时,一入冬,吴家沟人就开始猫冬。
闲来无事,就有人东家串,西家进,或看小牌,或推牌九。为求刺激,又总要带点彩头。
尽管这样,本分人家的长辈,也要督管着子弟,不准晚辈沾赌。
至于天天往梨树园四斜子家跑,去押宝,去抽大烟,去吃喝,在吴家沟人眼里,那都属于败家的应生。吴家沟人总会拿他们作反类,教育自家子弟有长进。
如今加入了高级社,早先那种生活方式,行不通了。
高级社按劳取酬,按工分分红。你不参加劳动,就挣不到工分,你挣不到工分,年终就分不到红,你分不到红,那日子还咋过?
你要说,跟社长商量商量,到了冬季,把大伙都放了假,大家都待在家里,都不挣工分了。这样一来,那吴家沟的社员,人人都挣得差不多,收入不就齐了吗?
不行,因为有些人,是一年四季不歇工的,工分总要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你要想让大多数人放假在家里,只让一小部分人天天有活儿干,天天还能挣工分,那吴家沟人,指定不干。
这样,社长大驴子就得天天掂量着,怎么给吴家沟社员安排活计?不能让他们闲在家里。尽量做到同工同酬,不能相差太多。
三寡妇就属于天天有活儿干的那类人。饲养员嘛,别说一天,一顿不喂,那群张口兽就叫声一片。这样,三寡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得休息。一天都不耽误挣工分。
不过,这几天,三寡妇有些上火。
夏天里配种的几头母猪,这几天6续开始下崽儿。
不知怎么回事?前后三头母猪下了崽,起初都是活蹦乱跳的,挺好。可没过几天,小猪崽倏地像遭了什么瘟疫,一个个忽然之间不会动弹,不吃奶了。接着又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社里养猪,为的就是产猪崽。接连三头母猪保不活猪崽,别人不说什么,做饲养员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种时候,老三再来找她,三寡妇就不大爱招揽了。
“你光这么怃憷着不行,找李肇风来看看,他是行家。”一天,老三来,见三寡妇心情不好,劝她。
“可我平日和他没话,这冷丁有事,哪好意思找人家?”三寡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