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生病,今夜一定不会冲动地打开房间门,然后听梁颂年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做好准备”。
他站在梁颂年的两腿间,手扶在对方的膝盖上,看上去很不能照顾自己的样子。
梁颂年长久地注视他,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谈玉琢心不在焉地应。
“我不会不管你。”梁颂年站起身,谈玉琢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向上。
梁颂年摸摸他的脸,“你婚后还没受够我的骚乱吗?”
谈玉琢心想你什么时候骚扰过我了,嘴上也很诚实地说:“我结婚后,你明明就对我不管不问了。”
如果每年定时定点的节日问候和离婚律师联系方式在梁颂年的思维里算骚扰的话,谈玉琢对他的高道德感无话可说。
梁颂年从上往下俯视着他,眼神却不让人感到压迫感,“玉琢,当初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
谈玉琢呆了少时,微微张开嘴,又闭上了。
梁颂年不急着要答案,安静地站在他面前,却又非常固执,似乎一定要他今天给他答案。
谈玉琢没有办法,他以为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因为我不能走。”
“我答应会负担医药费,你假期也能回国,为什么……”梁颂年少见地停顿了一下,皱起眉,“为什么要选择周时。”
“他甚至算不上一个正常人。”
谈玉琢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你也不是。”
梁颂年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蹲下身,“但我会做得比周时好。”
谈玉琢低着头,没有看他,“你不会,因为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走。”
梁颂年看上去疑惑得可怜,谈玉琢忍无可忍:“你还不明白吗?”
“因为那是我妈妈,我不能丢下生病的她,自己跑去出国。”谈玉琢声音大了些,很明显能听出嘶哑,他便又放低了声音,“不是人人都像你,什么情况都能冷静地选择最好的方案,我不行,我只想陪着妈妈。”
“你可以和我说。”梁颂年说,“我并不是想强迫你。”
“我什么都要说吗,这个问题不管是谁都会注意到吧?”谈玉琢努力眨眼,不想在梁颂年面前掉眼泪,“而且你当时也很吓人啊,我们都分手多久了,你突然说要把我一起带出国。”
谈玉琢能理解梁颂年的逻辑,从梁颂年和他说“试试”开始,梁颂年实际上就把他划定为了属于自己的一个物件。
谈玉琢找不出其他更能贴切形容自己在梁颂年心中地位的词,像喜欢的一件装饰品,他没有产生喜爱的机能,剩下的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占有欲。
所以即使他们分手好多年,他人生计划中必有留学一行,也有谈玉琢一行,便要把他随身携带。
可谈玉琢的情感需求通通被漠视,梁颂年以为只要安置好他的母亲,就不会有其他问题,甚至谈玉琢的拒绝在他眼里也是令他难以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