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个在拱门下,傍着萧萧夜风旁若无人的吵起了嘴。
欧阳不甘示弱,江松烟也不认怂,吵着吵着眼看着要忘了此行目的,便听回廊那头传来刀鞘撞击的警告。
“谁!”
欧阳立时噤声,拉着江松烟躲往拱门后的墙下躲。
孤行少建无痕宫的时候,把着塘子围得铁桶一般,拱门连墙的后面,连巴掌大的下脚之处也没有,粼粼然一汪水色铅然,窥不得深浅。
主仆两个手足无措地站在拱门下,听着衣袍翕动的声响快靠近,不知来的是谁,若是被擒,这脸不知道要丢出多少里地。
危急时刻江松烟压低声音问道:“你今夜还找沧海月明吗?”
找不找,还怎么找?
前是“猛虎”,后有追兵。
已然打草惊蛇,今夜若不乘胜追击,待孤行少得知她夜闯密道,会不会把至宝藏得更牢了?
“出来,留你全尸。”来人的声音已经近在眉睫,只用拐过雕窗夹角就能看到两个胆大包天的“小贼”。
江松烟情急之下,抓住欧阳,两人飞身便朝假山上掠去。
猎猎风动,掀摆衣襟的细微碎响并逃不过来人的耳朵,当即一道暗影从夹角窜出,转瞬就奔到了拱门下。
江松烟逃得急,压根儿没仔细瞧这些假山,拉着欧阳随意找了座看起来能背向藏人的,两人上了假山,才现情形不妙。
两人一踏上假山,山体便簌簌震颤,地动一般,摇晃着直往水里沉,欧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拽紧了江松烟的手臂。
江松烟惊骇未定,面前原本遮挡身影的山壁整个儿在地动中剥落,坠进下头的塘子里时候,水花都没溅起分毫便没顶而沉了。
欧阳吞了口唾沫,觉得要是自己掉下去,估计也是捞不起来的。
拱门下一道刀劲扫来,凌厉的劲气凝出一弧月牙般的光束。
江松烟回手按下欧阳,两人退下一步,贴地紧趴在假山上,头顶突出的半块山尖在此时被刀劲扫过,立时炸得四分五裂,碎石砸在两人身上,径直滚落进波澜不惊的水塘里。
“哪来的鼠辈,赶紧出来。”来人似乎对着水塘有所顾忌,并不敢上来拿她们,只站在拱门下,列好了弯刀,准备再起攻势。
江松烟犹豫片刻,将欧阳往下再推了推,几乎是要将她嵌进山体的凹陷里:“婢奴去引开他,少主若是还要找沧海月明,便自己破了这阵去找,不过婢奴觉得,少主还是找时机回去比较靠谱。”
说罢,江松烟抽出腰间软剑,三两步跳到另一座假山上。
欧阳还没消化完江松烟的话意,便见又一道刀劲追着江松烟脚后跟落了下去。
但江松烟身形灵活,硝烟碎石还未尽数散去,她已经换了立足点。
由似一路向东,沿着宫墙掠远了……
然而,拱门下的暗影,并未上当追去。
欧阳紧张地手心冒汗,小心翼翼朝拱门瞄去,那把弯刀似长了眼睛一般,便在这一刻,对着欧阳的视线,扬了起来。
欧阳抬头,擦着山体,迅转到另一边,刀劲破山,贴脸而过,冷厉的杀机几乎要将她头皮削下来。
断去的半山空缺里,欧阳正面瞧见了来人。
寒夜格外贴心的放出了敞风的月亮,轻浅光线一改温润,索命阎罗一般照下来,映亮了欧阳的身影,也映亮了弯刀杀手。
欧阳认得他,虽只有一面之缘,却是一切阴差阳错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