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六斋的助教说,你早晨受委屈了?”他撩起衣袍坐下。
“称不上委屈,多谢关心。”江蓠接着道,“我想见王总管是因为私事,上次去玉器铺,听那个假扮他弟弟的人说,他雕刻的手艺是顶尖的……”
“你不必同我说理由,”薛湛道,“我带你去。”
江蓠一怔。
茶香氤氲,嫩绿的芽打着卷儿,在水面一沉一浮,他的声音也泛起细微的涟漪,听在耳中如窗外的春雨,极是清润柔和。
“我让你来这,只是想提前说说暗道里的机关,以防进去时出意外。你离京后,我带人又进去过两次,发现另外两条道里的机关术更复杂,好在我的人里有精通这行的术师,找到了囚室。”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银匣子,开了锁拿出图纸,放在她面前。江蓠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压抑的愤怒与痛苦,像是回忆起牢中惨状,轻声问道:
“他们如何了?”
他偏过头,低声道:“囚室有相邻三个,关着我母亲、王总管和王老板。他们虽活着,可长年累月被灌药,神智受损,挣扎得很厉害,若是当场搬动,我担心他们身子受不住,只能给他们先喂些吊命的药,派了两个高手潜伏在暗道里,等他们恢复一些再做打算。”
江蓠纵然知道这三人的下场不会好,但听他描述,又多了一层同情,安慰道:“这离救出来不远了。”
薛湛静默片刻,道:“我真恨自己无能,为何这么晚才发现……母亲从小半点苦都没受过,怎经得住这么多年的折磨。但我为了大局,竟不能立刻让她解脱,我怕打草惊蛇,又怕父亲看到她这样会伤心至死,还怕外人知晓她奄奄一息,会趁机打压薛家……我这个儿子做的,真是不孝至极。”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江蓠急忙道,“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别往自己身上揽,都是那些南越人干的。等准备齐全了,我们就把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抓起来,给殿下和王总管他们报仇!谁要是敢对我娘这样,我扒了他的皮!”
她说着说着,喉咙一哽,几乎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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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老现在好喜欢上班说笑话
女儿帮教授找妈也有弥补自己对母亲的遗憾,她没能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斗江鲜
晚间回了尚书府,江蓠一直心神不宁。
麻纸上的楷书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最顺手的馆阁体,冰冷又匠气。她放下狼毫笔,把纸揉成一团扔进篓子,唤来春燕:
“去找找我去年练的字,超过五十个字的纸都叠在一处,数数有多少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