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你还还笑?还跳?”
“没死人就不错,丰源货行的主人今天好些了,一时不会死掉的样子。”
老范苦笑摇头,“那你呢?要不要投宿到他家去等你哥哥?”
“不!”竹梦池坚定的摇摇头,“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这家人已经招祸了,而我也得赶紧找到我哥哥。”
“这话怎么说?”老范起了兴趣,“你凭什么说这家人已经招祸了?”
竹梦池向丰源货行那边噜噜嘴,“看到没?你以为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是在盘货。我问了一声,说是官府昨天来他们这里,发现他们的货仓中有些稻米,现在让他们把所有进出的米粮全都盘出个清单来,马上交给官府。”竹梦池一脸的嗤之以鼻。“昨天的贼不是来偷东西,倒像是来栽赃的。这还不明显?他们要有麻烦了。”
老范看了看竹梦池,这一点,他绝对没有想到。青州的税粮没了,总得找到它的下落才行。这“栽赃”二字提醒得是!他再一次不得不佩服这丫头有时候真的是……
“那你有没有向他们打听你哥哥的事?”老范问。
“问了,他们说他贩了些稻米种子去了盐城。”竹梦池争皱了眉,“反以我才说事情有点不妙。我哥哥贩的居然是种子!”
老范想了一下,“你这也太草木皆兵了,这季节贩种子不是很正常?马上就是谷雨,可不就是播种的季节吗?江北这边育秧也就在这几日里。”
“我问过了,说是那个讨厌的皇太孙追逼得太急,凡是与粮食有关的生意最近都要严查。”竹梦池认真的对老范说,“盐城离此不远,估计我哥哥很快就会回来。我也不想追来绕去,互相错过,打算就在这里等我哥哥。”竹梦池说完看看老范,该不该慎重的邀请上他一起等呢?万一老范自己也有事呢?
“我和你一起等,”老范倒是干脆,“不知这里有没有其它饭馆要招大厨。若能找到新活儿,倒也很是不错。”
去他的吧。竹梦池心知肚明,老范这是有意陪着自己,当然,她也知道老范是好意,心里自己然是充满感激。
两人就在丰源货行左近找了家客栈住下。两个各要一间房,老范就住在隔壁。因为钻了一晚的草窠,竹梦池住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要了大木桶,取了些胰子,老板娘送上水来。
一切准备妥当,竹梦池还不放心,她最怕出现那种女主洗着澡,突然有个刺客啊,大侠啊冲进来的戏码。所以开洗前,先把门窗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全都关得严严实实,栓子插得妥妥贴贴,这才跳进了木桶之中,洗刷刷洗刷刷。
她不知道,她的隔壁,老范的住处,此时却是又一轮的人员轰炸,公文水一样的流进去,老范一份份的看了、批了,这些文书又水一样的流出去。
然后是人,各色各样的人,一个个被引到李瞻的面前。他们有各种消息要向皇太孙禀告。
竹梦池的歌声传到了李瞻的耳朵里,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唱歌的声音太大了,房间的板壁隔音不好,所有进来的人都能听到那洗刷刷的歌声。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有个大姑娘就在隔壁洗澡吗?
若这里真的住着厨子老范倒也不要紧,老范是君子,搂搂抱抱睡了一夜都什么也没敢做的君子。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介意他是不是和一个姑娘搞在一起呢?!
可如今隔壁这位的身份可是皇太孙!皇太孙,人人都知道尚未成亲的皇太孙,身边没有女人的皇太孙!如今却和一个毫无顾忌的浑丫头搞在了一起,传出去还不知要添多少笑话呢。
李瞻头疼了,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李瞻此时突然皱了个眉头,“你刚才在说什么?”他问眼前的人,很明显,他走神了。
“我在说皇上,皇上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天没有上朝了。”说话的人声音尖利,听起来与正常男子总似有些不同。
“十天吗?”李瞻也有些吃惊,那么就是说,自己也有十天没见到爷爷了,爷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真的不好了?
“皇上宣了顾翰林今天觐见,就在今天。”来人小声的说。
李瞻没有作声,叫了顾翰林,那就说明是有新的诏书需要草拟。可是却没有叫他这个皇太孙,可见所做的事是不想让他知道。对此,他又能说什么呢?
来人从李瞻手上接过已经批好的文书,却不急着走,“还有汉王世子李源,已经递表求见。眼下还没新消息。”
“知道了。”
“还有……”来人显得十分迟疑。
“说!”
那人四下看看,“内宫传出的消息,昨日皇上看了好一会儿的玉玺。然后又收起来了。”
李瞻有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去吧,把我这里的情形告诉皇爷爷。有什么说什么,不必隐瞒。”
爷爷身体不好,不能视朝已经超过十日,按理,早该命他这个皇太孙监国。可监国的诏令却迟迟不肯下达。难道爷爷真的在等汉王?
隔壁的竹梦池已经唱到搽香香了。一边唱,还一边在木桶上打着拍子,李瞻张了几次嘴,终于还是笑着放弃了。算了,让这丫头唱吧,若真入了宫中,就不能这样唱了。
“也许,我该成亲。”他轻轻地对自己说,“成了亲就会不一样了。把小竹娶回家……”他现在不得不考虑这件事了。
正在他美滋滋胡思乱想的当口,却听到外面又乱了起来,“不好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