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望着满桌佳肴,品尝之时却总觉得心头有股难言的不适。勉强吃了些许,便失去了继续进食的兴趣。
他隐约感到一种不祥的预兆,却又难以具体描述。县令误以为饭菜不合口味,便问朱允熥是否还需更换其他菜品。
朱允熥摆了摆手,其实他并非对这些美食能有何不满,只是内心深处有一丝莫名的压抑感。
于是,县令将那些菜肴尽数撤下。朱允熥便在这农户之中静候派出的四位锦袍卫归来。
很快,那四位锦袍卫身影再现,他们的脸色均显得颇为凝重。朱允熥立刻察觉事态果然有异。
此刻,一名锦袍卫走近朱允熥,禀告道:“大人,此村内的村民皆非原住民,乃是县衙内外的官吏及其家属临时安置至此。那些米面食物,均为他们自备而来,以此伪装,企图欺瞒殿下。”
闻此真相,朱允熥脸色骤变。当下屋内仅剩朱允熥、赵青竹及几位锦袍卫在场……
朱允熥起身,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那位身着法袍的锦衣卫修士问道:“那原先这村落中的凡人居民,如今又在何处呢?”
锦衣卫修士显得有些支吾不定。
朱允熥剑眉紧锁,沉声道:“如实禀告于本王殿下!”
那修士低头答道:“已被县城守卫队擒拿至县衙禁牢之内囚禁……”
朱允熥怒不可遏,随手抓起案几上的灵茶盏,狠狠掷向地面,厉声呵斥:“大胆之辈!”
外面值守的县令闻声惊动,忙匆匆闯入屋内,躬身询问:“太孙殿下有何吩咐?”
朱允熥怒目瞪向县令,手一挥命令道:“将其交由本王殿下处置!”
话音刚落,两侧两位执剑的锦衣卫修士立刻上前,将县令瞬间制伏并拘捕。
县令脸色剧变,慌乱之下连忙跪倒在地:“太孙殿下,若是下官有何疏忽之处,还请殿下明示,下官定当竭尽全力改正。”
朱允熥缓步逼近县令,面沉似水地质问:“此村百姓何在?”
县令一听,开口欲言却又犹豫不决:“他们各自在家,并不知殿下询问此事之意……”
朱允熥闻言并未让他继续狡辩,猛地抬手一记罡风巴掌扇去:“你竟敢欺瞒本王殿下?你以为随行的这些锦衣卫修士都是庸碌无能之辈?你以为你这般伎俩就能糊弄过关吗?若不从实招来,本王此刻就取你性命!”
县令被吓得脸色苍白,赶忙磕头求饶:“殿下,微臣此举只是为了给殿下创造一个清净舒适的境况与良好印象,不愿让那些普通百姓影响殿下的视线……故而出此下策,请殿下恕罪啊!”
朱允熥冷哼一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将整个村庄的百姓拘押,另找一批人假扮村民糊弄本王?你以为本王是易于受骗之人么?”
那县令颤抖着伏地不起,连连求饶辩解,然而朱允熥对于他口中所谓的解释充耳不闻,愤然指向他斥责道:“立刻释放所有被关押的村庄百姓,恢复村落原本的模样!”
县令畏惧之下赶紧磕头,全身哆嗦着离开了房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村民们66续续返回了村子。
这些人个个面色憔悴,行走乏力,有的甚至还肢体残缺;更有许多孩子营养不良,连寒冬腊月都穿不暖衣服,有的甚至连双脚都赤裸在外。
这样的场景与先前那些冒充村民的官员家属们形成鲜明对比,这才是这个村落真正的生活写照。
目睹这一切,朱允熥心中倍感痛心。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失声痛哭。
朱允熥走向一位正在哭泣的中年男子询问缘由。
那中年男子知晓眼前之人正是大明朝的皇太孙,赶忙叩跪地道:“殿下……”
仙储殿下为凡尘苍生主持公道,我父被他们强行擒拿至郡守禁狱之内,已逾一日一夜,还不予我等亲属半点进食之物。家父体质本就虚弱,竟然生生饿毙于那阴暗牢笼之中。他们竟连我父遗体所在何处都不告知,以致于我无法让我敬爱的老父得到应有的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