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转而看向软榻上的父女两人,本来脸带笑容,可忽然又敛了去,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眯,她猛地近前提起颜颜的后领,抓小鸡一样将孩子凌空悬着,视线来回扫过胤禛和女儿,神色变得莫测而冰冷:“你在利用颜颜为你温养灵魂?”
软榻上的男子微微一怔,随后面色清淡地端坐好,却并没有说半个字。他早就知道此事瞒不住这女子,只是没想到会被发现的这么早。
“看来你是清楚的,”徽音从胤禛的反应上得到了答案,她冷笑一声,将伸手扑着够阿玛的小丫头重又塞回胤禛怀里,“你可知这对于颜颜来说有什么影响?还是……你压根就打算弄死自己的女儿?”
“没有!”听到如此诛心的质问,胤禛猝然抬头,却看到了徽音平静的双眸,立时就明白了,这女子是在确定他是否生出了不要颜颜的心思,并不是在意他借女儿温养灵魂的事。
“没有就好,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他人决定她的生死。”徽音表情缓和,有些了悟地看着软榻上的父女俩,说不清是讽刺还是自嘲地道,“当时我就奇怪,本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早产,原来你们父女俩还有这层渊源。说起来……那个时候还未出世的颜颜居然将灵力以我为媒介送入你体内,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能引回你的灵魂,如今她一靠近你,自发地就会帮你温养灵魂,哼,果然是你的女儿吗?”
胤禛倒不知道,他能重新回来竟是怀里这个小丫头的缘故,难道灵魂将要耗尽时裹住他的那股力量,是来自颜颜的吗?
“罢了,说到底也是机缘,脱不过‘天道’二字,我又何必多事?”徽音眸底略含失落,这个女儿,难道注定要和雍正扯上深层次的关系吗?却不知……是好是坏了!
“这样温养灵魂对颜颜会不会有害?”胤禛心头复杂,对颜颜他还是喜欢的,不希望如此可爱的女儿真的没了。
“我会让我的女儿出事?”徽音嗤了一声,“放心吧,温养灵魂时颜颜体内的灵力也在流转,应该不会出现灵力枯竭的状况,至于具体有没有影响,我还要仔细查看过才能确定。你们之间自有一段因缘,结果如何并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屋子里一时陷入安静,气氛仿佛有些尴尬。胤禛虽然想详细问问温养灵魂的事,可话在嘴边徘徊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出口。他心里明白,徽音和他的关系远谈不上融洽,他们只是迫于种种因素而彼此交易的双方,谁也没有理由为谁多付出几分心思,况且他仍在不断地试探、观察,凭着徽音的敏锐,他可不觉得能不被察觉,如此的情况若是再问这些问题,即使得到了答案,恐怕真假也是难以分辨的。
“你下个月是不是又要去巡堤?”徽音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胤禛一惊,习惯性怀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是瞎的?”拿过那些治河方略,徽音坐到软榻另一边,“打从上次谈过治河问题后,都过了几个月了,眼下你又想起治河的事,如果不是巡堤,怎么可能临时抱佛脚?”
抱着女儿的男子干咳一声,他明明是心思缜密、阅历丰富的人,怎么一到这女子面前,就觉得那些优势全部显不出来呢?
“不过,我倒是挺意外的,原来你也会有临时抱佛脚的时候,我还当只有一般人才会出现这种状况。”徽音丢开手中的东西,似惊奇地瞅向胤禛,心里却猛然觉得,这个记载在史料中的人,忽地真实了很多很多。
“我下个月要随皇阿玛巡视永定河工,你上次说的东西,有几个地方我不太清楚,所以想着过来问问。”胤禛轻轻晃着怀中的孩子,颜颜舒服地半闭着眼,瞧着似是有些困了。
这是在解释吗?
徽音不理这些,伸手抱过了女儿:“你先去那边吧,我把颜颜哄睡了就过来。”
胤禛点点头,抚着衣服上的褶皱,卷好资料去屋子一头的书案那边了。
……
用过晚膳,莫璃送了胤禛出去,回来后一进屋子,就看到徽音倚靠在软榻上,手里翻转着一块直径约有三寸的玉盘,那玉盘上似乎刻画了什么东西,完全看不懂,她想了想,终于对这个玉盘有印象了,好像那次徽音问她修仙不修仙的时候,把她的手按到这个玉盘上来着,还发出过光。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莫璃好奇,等仔细瞧过后,越发觉得这不是个一般的玉盘。
徽音一怔,恍若醒神地看向已坐到身边的好友,笑着答:“这是测灵盘,用来测试修仙资质的,也就是所谓的灵根。”
意识到什么,莫璃望了眼软榻上玩得开心的孩子,有些错愕:“你想让颜颜修仙?”
被问及的女子沉吟片刻,似犹豫又似为难地轻轻一叹:“其实我本来并没有这个打算,颜颜生在大清,她和我不同,我不能代她选择未来,她的命运如何谁也不清楚,我一直觉得……也许让她如世人一样走过一生比较好。可是,我今天看到这丫头一旦靠近胤禛,体内的灵力就会自发地帮胤禛温养灵魂,我无法确定这对于颜颜有没有影响,为了杜绝她有朝一日出现灵力衰竭的情况,所以我才想着引她迈入修仙之路。”
“温养灵魂?”
“是啊,”徽音坐起来些,“恐怕当日胤禛会重生也是因颜颜之故,他们之间可能有某种因缘,这是我无法插手的,但是她是我的女儿,也有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放弃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