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康熙第三次亲征葛尔丹去了,这些小崽子放家里大人不放心,因家里好些男丁都跟着一起去了。就让这些最爱惹事儿的都跟着老爷子来庄子上了。
玉儿听到康熙亲征,知道三哥一准也去了。想了想,三哥那儿的药自己早给他了,他也一直听话挂在脖子上。如果真有事,药肯定能起作用,这样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只要他有一口气,自己就能把他拽回来,便也不担心。
一帮小子,正是最爱闹腾的时候,这出了京就跟放出了笼子似的,到处疯跑。那刚长出一片儿新绿的山,他们每一天都得去爬一次,害得玉儿现在出个门不知道就会遇到谁,好在大都只是与她打个招呼,也并不影响她的出游,玉儿也就装作看不到他们。自玩自的!
微儿跟着她上了一次山就再也不去了,山上什么也没有,还累死个人,于是就呆在庄子里不出来了!玉儿摇头,这样和在府里有什么差别!反正自己这个身子还小,到处玩也没什么顾忌。于是放开了性子的到处转。
老夫人老太爷见小孙女难得这样活泼,每天见她跑来跑去,小脸也红通通的,就止不住高兴。这才有点孩子样。以前总呆在府里,把孩子都闷坏了!
玉儿喜欢大自然,这也许是前生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就深埋的渴望,也许根本就是根置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对自然的重视,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它就在那里,不经意的在某个时刻,就会迸发出热情来。她到田间地头看农户种地,到河边看水,到山上看野草生长,看树的叶越来越绿,山越来越青,看动物越来越多,林子越来越有生气。
空间也有这些,可是,空间里总是少了些人气,多了份出尘的气象,少了许多烟火气。
早上出门,有时带一些吃的,走累了,就席地而坐,和几个贴身婢女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傍晚回庄时,看那薄薄的雾气中诗一样的田园房舍,听那或近或远母亲唤子的声音!
玉儿被这份尘俗之气迷住了,总爱站在路口,看那晚归的农人肩扛手提着农具回家,或年轻或年老的脸庞上,不自觉的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对秋日收获的期望。他们那么辛苦,可是他们眼中却不乏幸福的光芒。
原来,幸福的多少真的与金钱无关。与心态有关!也许,钱,会让他们过得更轻松,更幸福,但那首先根置于他们现在的心态不变。如果现在的心变了,也许,钱的增多,只会让他们更觉饥渴,变得贪婪!……
现代社会,物质极大丰富,可是幸福感却并没有随之增加,这,也许就是心态的原因吧!或者还有环境的影响……
看来这个农耕的时代,也并非一无可取……
林嬷嬷觉得来到庄子后,小格格慢慢变了。眼睛里多了活力,神情间多了生气!以前的格格也很好,可是却总觉得她的种种情态超出了年龄,总让人忍不住心疼。现在的格格,仍然善解人意,体贴温驯,但是,却也多了她这个年龄特有的玩性!
林嬷嬷也不担心格格玩野了心,这个孩子,只会让人担心她太沉寂;她虽有喜好,却并不执着,对于自己所拥有的,也无可无不可,那种无所谓总让人觉得她不在世间,而是游离于尘俗之外。
现在的格格,才像是尘世中人。
整个庄子里,唯一觉得不高兴的,大概只有微儿了,看着玉儿每天跑来跑去,就总忍不住生气,不是说林嬷嬷最规矩不过吗?怎么也不劝着点她。跟个野丫头似的,看着她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就碍眼;这哪里还有在府里时的娴静?本来前段时间她已经规矩多了,现在又像以前那样爱撒娇,总会让自己碰到她赖在太太或者玛法的身上,太太与玛法也不管管她,就由得她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相。当然,微儿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嫉妒了,太太玛法对玉儿亲昵,待她却总是淡淡的!
那帮武夫也没眼光,居然还会偷偷地瞄那疯丫头,虽然也有几个关注过自己,不过微儿一点也不觉得骄傲,一帮只会舞刀弄枪的粗鲁小子,又不会弹琴作画,连诗都背不了几首,谁会在意。
没见那玩疯了的小丫头也都没理他们吗!
这天又见微儿穿着一身骑装往外走,微儿叫住她:“三妹妹,你这样成天跑出去,还玩得一身是泥的回来,哪还有个正经姑娘家的样儿。你也稍微收敛一点吧!难道一出府就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吗?”
玉儿好奇地看着一副教训口吻的微儿,“二姐姐认为什么样子才是正经姑娘家的样儿呢?”
微儿一扬头,眼角向下睨了玉儿一眼:“这都还要我来说?行莫回首,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这才是一个正经淑女的样儿。”
玉儿侧头:“可是二姐姐,八旗贵女如果都照你说的那样,怎么骑马,怎么射猎?”
二格格一下愣住了,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也有一半满人血统,一时声音变得有些尖锐:“那你为什么在府里的时候就做得那般娴静模样,到了庄子上就全变了!”
玉儿摇头:“我没变呀,可是我才十二岁,嗯,还是虚岁,十二岁的姑娘就是这样子的呀!”
“谁说十二岁的姑娘都这样,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很安静!”微儿一下精神了。
玉儿做惊讶状:“是吗?”
微儿高傲地点头。
“可是,太太,玛法都说,别家十二岁的孩子就到处跑着玩儿!还说我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才好!要不咱们再去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