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反应过来,又嬉皮笑脸地接道:“没什么~一想到很快能见到你就忍不住期待起来了!”
沢田笑笑,又叮嘱了两句才挂断电话。他的声音一从耳边消失,周围的喧嚣便如庞然大物笼罩过来。杏本衿衣站在机场大厅来往的人潮中,却突然觉得无比寂寞。
她怎么可以忘记呢,这个城市既然是沢田纲吉生活着的城市,自然也有他的亲人朋友。
在这个地方,他就不是只属于她的了啊。
但既然答应了,衿衣便找到一家人不多的咖啡厅里先坐下等人。半小时之后,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接起来一听,对方说着一口熟悉的日语,正爽朗地笑道:“请问是杏本衿衣小姐吗?阿纲让我来接你,你现在在哪个出口?”
衿衣急忙拖起行李箱,一边往外走一边将自己的位置告诉对方。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子青年走到她面前,扬了扬手机,笑道:“杏本吗?”
来人的长相算得上帅气,但不同于沢田的文雅,是爽朗中带着几分野性的类型。他应该是个第一眼看见就会给人亲切感的男人,那眼神乍一看犀利仔细看却是柔和的,下巴上虽然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却奇异地并不让人觉得狰狞。
这是个完全无法让人生出敌意的人。衿衣怔了片刻,也跟着笑起来:“嗯,我是杏本衿衣,你是山本先生?”
“哈哈,是我没错。”山本武摸摸脑袋,俯身去拎她的行李箱,看到还窝在箱子上的黑猫不由诧异了一声,“这是你的猫?”
衿衣急忙将沙耶抱进怀里,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留在家里没人照顾所以也把它一起带来了,没关系吧?”
山本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侧身指向出口,率先走去:“没问题!那我们就出发吧。”
上了车后,衿衣的话也渐渐多起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就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看着沿途路过的异国建筑,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叹。
山本对她这个样子倒也不大在意,一边开车一边将沢田的话转述给她:“阿纲今天有事不能来接你,让我先带你去他的住处。啊对了,他有跟你说过吗?听说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他希望你可以先住他那里。”说到这里,青年转过头来,咧开嘴灿烂一笑,“毕竟女生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不过你如果不喜欢,我也可以帮你安排其他地方。”
衿衣顿时瞪大了眼,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摇头:“不会!能够白住当然再好不过了,但是这样不会影响到他……呃,我是说你们觉得没问题我当然也没问题。”
“哈哈!”山本大笑几声,继续道,“没想到阿纲还会有这么年轻的朋友,你这次是特意来找他的?”
衿衣也笑道:“其实我是到了之后才知道他原来也在巴勒莫。本来只是来旅游而已。”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久后车子驶入一片住宅街区,穿过两侧色彩鲜亮的民居后,停在一幢浅黄色的两层高小楼前。
“就是这里了。”
山本说着,率先下车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衿衣站在大门前向里张望,一眼就看到入口一侧的庭院中种了一大片向日葵。
如果夏天来一定能看到绚烂的风景吧,但这个季节并非花季,那些枯萎的茎秆孤零零矗立在色彩明亮的楼房前,竟有种说不上来的凄凉。
“不进去吗?”
见她不动,山本一手搭在铁门上回头看了看。衿衣闻言,急忙跟上,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了句:“那个……那些向日葵都是阿纲种的吗?”
青年身形一顿,随即笑了笑,却没有回头,径直穿过庭院走到正门口:“嗯,是他亲手种的,平时也会亲自照顾。”
“阿纲喜欢向日葵?”
这个问题倒像是把山本难住了。他考虑了很久,最后转过身来,弯着眼角冲她一耸肩:“向日葵对他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
那声音仿佛带着叹息,水汽一般擦过耳畔。衿衣反应过来时才察觉到山本这次的笑容与先前不同。这是一个绝对柔软的笑,嘴角的弧度不大却极深,但又隐隐透出暖意与寂寞,简直像是在怀念着什么——绝不可能归来的东西。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随便含糊了几句便跟着他走进大门。
沢田纲吉的这栋房子面积不大,布置也很简单。入门后经过一段走廊就到了客厅,客厅正对着庭院中那一片向日葵,阳光透过葵花细长的茎秆落尽屋内,在地板上打出深深浅浅的阴影。经过客厅后就是厨房和餐厅,紧靠着餐厅的走廊另一边则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山本熟门熟路地带着衿衣上楼,二楼除了一间很大的书房外就是卧室。她被安排在主卧旁边的客房里,山本说因为事出突然还没仔细打扫过,之后会再找人过来整理,让她可以先将行李放下。
在衿衣看来,这里的家具和地板一尘不染,墙壁也洁白如新,原本就已足够整洁了。只是这种干净缺少了人气,反而显得冷清,在这样的冬季里更是冰冷苍白。
她跟着山本参观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阿纲……很少回来住吗?”
“差不多吧哈哈!”山本毫不在意地笑道,“他平时都直接住在总部,一年里大概有三个月会回来住吧。”
“总部?是工作的地方吗?”衿衣被吓了一跳,“你们的工作这么辛苦?!”
山本摸摸脑袋,边考虑着边道:“嘛嘛,还好吧,不过住在总部会方便一点。”话刚说完,一阵电话铃声冷不防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就笑了起来,“看样子阿纲已经把事情搞定了,你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