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地支开眼皮那一刻,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大摇大摆闯进我正如那烈火般燃烧刺痛的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文
花花。。奴家等乃们撒花等的好辛苦。。。
☆、6
那张脸不是因为有多英俊有多帅呆才残留在记忆中,而是当时的惊惧和尴尬印象太过深刻。
有那么一瞬我怀疑自己已被黑白无常拉到地府,否则濒死之时鬼影怎么会出现?
更离奇的是,他还……救了我,用……嘴对嘴的人工呼吸来着。
我比豆腐渣还软弱而凌乱的生命,竟然被人拢吧拢吧再次捏起来。
午后刺眼的阳光砸在他身后,于周身围成一圈蛋黄色的光晕,此时,我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个古怪的想法:也许他是天使,没有来得及带我上天堂的天使。
天使也和我一样浑身湿漉,衬衫呈透明状紧贴胸前,随呼吸一起一落,领口处笔直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额前的发梢悬挂几滴水珠,欲坠未坠,晶莹中折射出道道耀眼。
他向我侧偏了一下头,试探似地压低,我的视野慢慢被这张副让我莫名心悸的面孔完全占据,一滴水珠落在胸前赤裸的皮肤,仿佛墨汁滴进宣纸一般沁进心坎,蔓延化开,飘飘洒洒勾勒成一张水墨画。
他的唇线微颤,像在安慰身心俱在暗火灼灼的我:“放心,没事了。”
“我没死?”我只是想得到确认,不过,对于一个刚刚观光过鬼门关的人,试图说话显然是在白白耗费阳气,因为我发出的音频实在低于正常人的听力范围。
鬼影却释然地笑了,摇摇头,水珠接二连三又掉落几滴,惹得我胸前痒痒,我那复苏不到一分钟的心脏竟然像小船漂在湖中一般轻漾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春心荡漾”?
“穆瞳——穆瞳——请问你看没看到一个女孩,嘤嘤,她,她,她个子这么高,皮肤白白的,头发这么长,眼睛水灵灵的,呜呜,有没有看见啊——”
听见柯艺仓惶无错哭喊着求助,我试图起身寻声源找去,鬼影抬头望望,按住我的手臂。
“你先不要动,她是你朋友?”
我急忙点头,脑袋却沉重得如同栓了一只大铁球,霍地,眼前又炸开一团芒白,世界之声也紧随销尽,迷蒙中,我仿佛被一群搬运工一样的人按压、搬抬、拉托,扣上给我无限生机的氧气罩,然后身子被绑带固定,轻轻推高。
感官稍稍恢复,柯艺刺耳的叫声就开始折磨鼓膜,我奋力张开被胶水粘合似的上下眼皮,抬起后颈,进入视线里的却是一个五官精致到假人模样的高挑女人慌张拉着湿哒哒的鬼影离开。
再往后……救护车的后门咔嚓一声被关闭,柯艺依旧伏在我身边哭喊着我的大名,这么个撕心裂肺的喊法,我想,现场所有人都应该认识我了吧,包括他……
被反复折腾的期间里,我确认自己意识清醒,但就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听见若有似无的几声叹息萦绕耳边,好似疲惫至极,抢救我的人累,其实我更累,所以糊里糊涂我又睡过去。
梦里,火光冲天,烟尘笼罩,烧断的梁柱轰然塌陷,如若一条火蛇缠绕住我,炙烤每寸皮肉,突然,伴随按摩室门板被踹开的巨大破裂声,一个人影闯进来,目光精准搜寻到命在旦夕的将死之人,他穿越重重险阻终于来到身边,一只腿半跪,动作训练有素托起我的肩膀,摸索颈间的脉搏,然后用手里湿润的手帕按住我的口鼻,我浑身一轻,歪进恩人怀里在火海之中漂荡……
“醒了,醒了……”仍然是柯艺的声音,但听起来比那会儿暗哑几分,“吓死我了呀,小二郎……”
糟糕,连绰号都插翅难逃。
我突然觉得羞噪非常,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是假想着鬼影此刻若还在身边的话……听到我的绰号会怎么笑我。
不过,假想始终归于想象类,睁眼之后我下意识巡视一番,床边只有面容憔悴的父母和激动成泪人的柯艺。
“我被烧焦了吗?怎么不觉得疼,还是……截肢了?”
在家复习公务员考试的期间内,每天早晚关注新闻是必修功课,不论时政还是社会,多多少少都有所涉猎,能身体完整无缺从火灾现场被救出来的伤者——实属不多。
而且我现在全身麻木,毫无知觉。
我一向辛劳勤恳的大脑一苏醒便开始飞速旋转:如果我面目全非或者不幸成为残疾人,那这辈子我想出人头地恐怕是天方夜谭了;如果伤势过于严重,医药费花销太高,以我无业游民的身份,没有医保,没有报销,顶多将来领个社保,那今后的生活中,我日渐年迈爸妈还要为二十几岁正值大好光阴的女儿奔波劳碌……让我情何以堪啊……
这样一来,还不如死在里面算了,免得做拖油瓶。
泪光盈盈的三个人听完这话,扑哧大笑起来,灿烂、炫目如东方刚升起的朝阳,代表着——新的希望。
柯艺原本涕泗交零的,现在却捂着嘴皱着眉头,一副哭笑不得的鬼样子,甚是滑稽。
她一撒手就把鼻水,口水,眼泪通通喷出来当回魂见面礼送给我。
“我说,你要是焦了的话,还能在这儿跟我们说话吗?放心吧,你的四肢健全得很,出院之后肯定比兔子跑得还快。”
说完,她又趴我床边凄嚎:“唔,对不起,小二郎,都怪我你才差点出事,呜呜……你要是死了,嗯,我,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