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依宋制,中书,枢府互不预闻,所以二者几乎也没什么冲突就是了。
和寇准不同的是,曹利用早早的就看出以后必是皇后主政。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跟刘娥作过对,这也是他能在朝中安稳待到现在的原因。
至于张士逊,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此人本是东宫的属官……严格意义来说,如今的宰执团队,所有人之前都是东宫属官。
但不同的是,其他人都是当年寇准一事后才加的东宫官衔,不过是虚架子而已,和赵祯并没有什么情分。
只有张士逊,是当初赵祯被册封为太子时,便被拜为了太子宾客,始终在太子宫中的大臣。
按理来说,这样敏感的身份,他理应被寇准一案牵连,贬黜出京。
但幸而张士逊有一个好岳丈吕端,曾对赵恒有扶立之功。
当初,太宗皇帝驾崩,宫中有宦官勾结外臣,意图拥立楚王赵元佐,是时任宰相的吕端坚持不可,最终才使得赵恒顺利登基。
有这么一位靠山,再加上张士逊平素为人谨慎,始终和寇准等人保持距离,没有太密切的交情,这才逃过一劫。
当然,张士逊自己也明白,情分总是会用尽的。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低调的很,在枢密院中,以曹利用马首是瞻,其余诸事能躲则躲,以求保身。
原本赵祯以为,这次丁谓和王曾的针锋相对,仍旧是丁谓一党和冯拯,王曾的暗中较劲。
但如今看来,似乎不是?
也对,能够位列在这崇政殿中的人,又有哪个是简单的人物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丁谓这次的胜利,只是他个人的胜利,对于别的的宰执大臣来说,其实都没有好处。
因为,这种文书批答的方式,有一个重大的缺陷。
那就是,依赖于宦官的内外传送!
如今太后身边最受信任的宦官有两个,分别是张景宗和雷允恭。
其中,张景宗掌皇城司,时常出宫办事,所以,和两府沟通的差事,就落在了雷允恭的身上。
这位雷押班,可是丁谓的铁杆党羽!
这也是昨天,赵祯在刘娥面前犹豫再三,想说但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
雷允恭和丁谓,都是刘娥心腹中的心腹。
赵祯贸贸然在她的面前,用一些压根就没有发生的事情来指责他们,只怕不仅说服不了刘娥,反倒会让她觉得,赵祯这是在故意挑拨。
但是,不管赵祯说还是不说,事实便是如此。
虽然政事堂是宰相轮班知印,可有雷允恭在,其他宰执的文书能不能送到太后面前,什么时候送到太后面前,其实仍旧是被丁谓控制的。
这一点,想必任中正和钱惟演,也都已经有所察觉了。
赵祯看着底下假笑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怪不得丁谓如此霸道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却和王曾争执了这么久,最终要求得刘娥的支持,才能取胜。
归根究底,是这一次,他触碰到了其他宰执的利益。
所以,哪怕是与他一党的任中正和钱惟演,也是出工不出力,这才闹了这么久……
这次早朝结束的很快。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今实际掌政的是皇太后。
因此,原本应该是议政场合的日朝,也就变成了训政的形式……基本都是覆奏一些已经确定下来的事务。
其中的重头戏,除了宣读了皇太后的手书之外,便是依照惯例,因新君登基,对诸辅臣的赏赐褒奖环节。
其中,首相丁谓加司徒,宰相冯拯加司空,枢密使曹利用加左仆射,三人并加侍中。
除此之外,依照惯例,由首相丁谓兼任山陵使,总领大行皇帝丧仪诸事,其余的执政大臣们,本官也各自晋级,得了加赏。
于是,最终在一片和气当中,赵祯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早朝,就这么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