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歆满脸泪水地看向又一次在绝望中将她解救的男子,泣不成声。
华珠跑到王歆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她受了惊吓,靠在华珠怀里瑟瑟发抖,华珠搂紧她问:“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了伤。”
“我没受伤,太子抓了几次没抓到,你去看看太子怎么样了。”千万不要死,万一他死了,廖子承就难逃砍头的厄运了。
廖子承下手一向知道轻重,华珠倒是不担心赫连笙会被敲出什么毛病,但依旧淡淡地看向廖子承:“你明明可以哄他的。”像哄流风那样,也能制住他。
廖子承拍了拍手,很无辜地道:“哦,我忘了。”
什么忘了?你根本是想公报私仇,小气巴拉的男人。华珠睨了他一眼,搂着浑身发抖的王歆去了隔壁。
汪公公与温女官入内收拾残局,又唤了太医前来看诊。
华珠让王歆在床边坐下,倒了一杯凉茶给她:“跟我说说你们进屋之后都干了什么,太子怎么就突然发狂了?”
王歆喝了一杯凉茶,又把杯子递给华珠,华珠帮她满上,她又一饮而尽,身体的冰凉让她的情绪也渐渐有了一丝镇定:“我扶他躺下,为他脱了鞋。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面具戴在了脸上,我觉得很奇怪,但最近半年,他的神智好像跟在琅琊的时候不大一样,我只当他脑子不行了没管他。等他睡着了之后,我帮他把面具摘下来,然后他……”
讲到这里,王歆的身子又轻轻地抖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像变了个人,很可怕!然后他开始抓自己的头,抓完又来抓我……”
这一世,与前世完全不同了,起因就是那场轰动琅琊的满月案。四名官员被剖掉内脏,引起了朝廷的重视。赫连笙微服私访,救了一搜大食商船,得到阿波罗与戴安娜的密码筒,企图用它们毒死颜博。
之后,赫连笙又在附近碰到她,将她写上了选秀名单。再之后,她破解密码,发现它里面装有毒气。颜博因此恨上赫连笙,不愿她入宫,便休书给燕王妃,希望她做赫连城的侧妃……
如果没有满月案,赫连笙不会来琅琊,也就不会被燕王与颜宽算计。
“想什么?”廖子承见华珠从王歆房里出来后,一直沉吟不语,就问了一句。
华珠不紧不慢地答道:“我在想,燕王到底对赫连笙做了什么,将他变成了这副样子。还有,流风的病状与赫连笙相同,两者之间会否有某种我们看不见的联系?”
二人跨过台阶,廖子承扶了她一把:“不错的疑点,先记下。”
华珠推开他的手,淡淡地道:“你入宫是做什么的?”
廖子承看着她那样轻易地推开了他的手,眸光一暗,然后又再次握紧,这回,不许她挣扎了:“查血泪的诅咒案。”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玉湖的汉白玉观音像旁。
廖子承一手牵着华珠,另一手抚上了冰凉的大理石石壁,目光,则深幽地望向碧波万顷的湖面,一丝一丝染了斑驳:“我娘的人生就是从这里改变的。”
华珠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一屈。
廖子承停顿了良久,华珠能感受到他手掌的僵硬和渗出的薄汗,巧儿说的没错,他就是重情重义,同样是母亲早逝,她对卢姨娘就没这么深厚的感情。
气氛一瞬陷入了凝滞,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他在心里做足了挣扎,才慢慢地、语气如常地说道:“二十二年前的七月,宫里举办宴会,请了京城名流,襄阳侯府也在邀请的行列。我娘大概是喝多了酒,想四处走走,然后……走来了这里,跟一个御前侍卫发生了关系。”
华珠没有半分惊讶,只是听他隐忍着情绪谈论已逝的娘亲,会为他心疼。
廖子承深吸一口气,又道:“那个侍卫最终被杀死了,他就是玉湖的第一个水鬼。但是年华珠,我不信我娘会主动勾引一名侍卫。”
华珠眨了眨眼,温声道:“她,应该是被强迫的。”
廖子承一拳砸在了石壁上:“她是受害者,染老将军却不分青红皂白断定她与人私通,将她逐出家门又逐出京城,所以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他!”
“娘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在我两岁那年。”
所谓棺材子,全都是那些无知市民的诽谤。难怪廖大人在世时没人这么说他,廖大人死了他才被骂做棺材子。
华珠反握住他的手:“二十二年前,娘在玉湖出事,之后每年七月都会有人淹死在玉湖。宫里的说法是水鬼要投胎,必须找个替死鬼。后面圣上命人打造了汉白玉观音像镇压水鬼,宫里清净了几年。从怀孕的李美人开始,每年七月汉白玉观音都会流下血泪,然后宫里会死掉一个宫妃。”
“你怎么看?”廖子承淡淡地问。
华珠就道:“我不信水鬼一说。汉白玉观音暴露在外,想给它滴上血泪并不困难,难的是,隐藏在幕后的凶手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顿了顿,又分析道,“第一个水鬼是因强暴了你娘而被丢入玉湖淹死的御前侍卫,自那之后,凶案频频,有没有可能是他的亲人或朋友潜藏在深宫,为他报仇来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廖子承已慢慢恢复了正常神色,手指在石壁上敲了几下,说道,“之前淹死的都是宫女太监,尸骨已经找不到了。应验血泪诅咒而死的宫妃,全都是窒息而亡,然后被抛尸在玉湖边。仵作验尸时,并未发现掐痕、勒痕、压痕、伤痕或溺亡迹象。”
“那是如何窒息的?”
“缺氧。”见华珠一脸疑惑,廖子承解释道,“把人放在一个完全密封的空间,过不了多久,人就能活活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