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吹干演算纸上的墨迹,拿起纸对着窗外阳光,心中验算:“陛下也非不明事理之君,地方的账、户部的账,清清楚楚,他也体谅你们在地方为官难做,能不苛责的,他也不至于太过苟求,这你心里有数便罢。”
越昭将他要说的所有路径都堵住,申和海笑笑道:“公主既已说到这份田地,臣自应识趣。”
越昭眯起眼危险地看向他:“这话说得倒向本宫逼着大人一般。”
申和海起身拱手:“臣自知私挪朝廷谷仓是为重罪,只是流寇之下,流民剧增,别无他路。现山匪之事已除,臣愿捐俸两年以作自惩,还望陛下念臣悔过,酌情留臣一条生路。”
“这番说辞如何?”申和海抬起头看着越昭。
越昭叠起手中的纸,拍了拍手心:“这样看倒是有些诚意。”
说完她扭过头看着窗外风光继续说:“现今百姓所缴之贡依旧为实物,常见文吏从中挪用,民间商业银钱流通已是大势,有便于登记归类检查保存押送之益。若是实物押解,常有损耗或是保存不当情况,为了方便一统,陛下有意改纳物为银。”
“公主,一口吞不下胖子。”申和海说。
“本宫自然知晓循序渐进之道。”越昭说,“我如此说自然是因为大人所言,若是往后地方赋役之银以二八为分,地方恐难以维系,杂派便将如雨后春笋。”
“杂派也是陛下难以乐见之事。”她气声道。
她背着申和海,看着紧闭的木门眨了眨干涩的眼,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力有不逮,大早上的就开始疲惫:“实物兑银,你们依旧大有可为。”
“只是,千万注意分寸,莫要再让那些富户钻了空子。”
申和海如鹰隼般地忽然凝起审视她。
越昭松开靠着桌子撑着的手,背着离去,摆了摆手道:“这样的事便是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只是告诉你,我行此一趟只为何祥先前自京带来的那道旨意,其他的事不在本宫所辖。对于地方钱财,我倒是还有其他更正当的法子,只是现今难以兑现,紧俏之事行紧俏之法,万事自古两难全。”
停在门前,手与木门仅有半尺距离,她说:“申大人,江州是个好地方,商贸云集,稻肥土沃,圣贤曾言,取民当取之有道,还望您能壮大这番沃土,成济国安民之事。这也是你们所有作为举子初入官场时的初心罢。”
说完她推开了门,离开了这间四面通风的敞亮屋子。
万筠松在她的房外等她,见她从申和海的方向走来,略有担忧问:“公主为何忽然这样着急?”
越昭看着她手中驿传特有的书信印封,忽然想起什么。
是了,从山下下来后她就与皇帝通了信。
虽说是出来散心,但跑了这么远的路总要报个信,否则就显得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越昭问:“可是皇兄叫人传了话?”
万筠松点头:“公主,京中开始正式张罗您的婚事了。”
越昭点头表示了解,忽然转头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