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拍了拍她的头说“别听他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些,哥哥带你去演武场上哥哥射箭。”
元瑾克制住心中的悲凉,紧紧地握住薛堂玉的手指头“那哥哥说话算话。”
薛堂玉笑道“哥哥跟你说的话,什么时候没算过话”
薛堂玉也住西园,正好路上就送元瑾回去,牵着妹妹的手慢慢走在路上。一路和下属继续说话。
薛元瑾却想起哥哥和父亲的死来。
隆盛十七年四月,鞑靼大军越过河套进攻宁夏卫,攻势迅猛,不到一个月就攻入了庆阳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军情告急,皇上连下三道金牌催父亲前往陕西御敌。父亲带着哥哥匆匆前往,没熟悉舆图就被逼着上前线,幸亏那一程还带着哥哥,哥哥临危不乱,表现出超强的作战能力,打了两场胜仗,将鞑靼大军逼出庆阳府。
就在父亲准备一鼓作气将鞑靼驱逐出境的时候,陕西总兵却送上了错误的军情,导致两人都身陷包围,最后父亲战死,哥哥连个尸身都没有留下。
父亲和哥哥明明是为国战死,当时朝廷却误传是父亲指挥失误,反而将战败怪在他头上。
后来新帝为父亲平反,才找出了导致战败的真凶。为了祭奠父亲和哥哥,加封父亲为辽东总兵,加封哥哥为辽东都督佥事。甚至还特地赏赐了一百金以抚慰遗孤也就是她。但这还有意义吗逝者已逝,再多的荣誉都无法挽回当初的痛苦。
元瑾以后每每到这段记载,胸中都翻涌着一股令她发抖的悲愤。
哥哥刚才提到,父亲去年了加封辽东都督同知,父亲正好是死的前一年加封了官,也就是说父亲明年就会出事。
济南府的冬天比京城暖和很多,虽然还不见下雪,但现在应该已经十二月份了。也就是说,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
元瑾又下意识地握紧了哥哥的手。
薛堂玉则立刻注意到了,问道“是不是走累了走累了就哥哥背你。”
元瑾才回过神来。
“是走累了。”她说。
薛堂玉就笑了,把妹妹抱到了假山石上,背对着她“上来吧,哥哥背你回去。”
她正要上薛堂玉的背,却听到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
这声音听起来很稚嫩,怕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是从前面的小院子里传出来的,隐隐还有女人说话斥责的声音。
西园这边住的都是父亲的人,怎么会有小孩啼哭的声音
薛堂玉皱了下眉,问身边的人“这是谁的住处”
跟着的人立刻找了扫地的丫头过来问。丫头走过来,有些腼腆地屈身说“是蒋姨娘的住处。”
薛堂玉听说是蒋姨娘的住处,就牵着元瑾径直朝这门走去,下人很快打开了门,高声说“世子爷请管事的出来回话。”
片刻后,一位穿宝瓶纹缎袄,面容娇美的女子从屋子里匆忙出来,到薛堂玉牵着元瑾,喊了声“世子爷,县主。”
因为是父亲的姨娘,便也没有行礼。
她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绸褂,长得壮实一些。小的只有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像雪团一样白,眼瞳是漂亮的琥珀色,五官精巧。只是很瘦,而且有些发抖。
薛元瑾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了。
父亲并不止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她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弟,大的那个叫薛锦玉,小的那个叫薛闻玉。小的那个,似乎是出生后就没有娘,于是让大的那个的姨娘一起带。
后来,大的那个莫名其妙地死了。小的那个则离开了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