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玉琢伸手抱住陈妙妙,两手抱紧了才慢悠悠地说:“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去受欺负了吗?”
陈妙妙转头,认真地盯着谈玉琢看了几秒,低下头扭着自己的手指,闷着声不说话。
谈玉琢往上掂了掂,催促她:“干什么不说话,说话。”
陈妙妙老成地皱了皱眉,放下手,嘴唇抿得紧紧的,小脸板正地目视前方。
谈玉琢看着陈妙妙净白的小脸,越看越感觉神奇,想不出她那么小的脑瓜仁怎么装下那么多事的。
谈玉琢和她完全不一样,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他还在无忧无虑地被亲爹打。
前脚亲爹一巴掌把他甩到茶几上,后脚他就傻乐呵地继续缠着亲爹要他举高高。
别人说他是被自己亲爹打傻的,但是谈玉琢知道自己生下来就有毛病。
按他那个干瘪到不行的奶奶说法,他是在投胎路上,被小鬼的糖果迷惑,丢了一魂一魄。
谈雪带他看了很多医生,但他当时记忆力差劲到了一定的程度,记不住医生的脸,他自己没觉得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也没感觉自己生病,医生和他说话,他趴在桌子上自顾自玩积木小人。
看病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其他小患者。
谈玉琢清晰地记得当时他蹲在门后玩,谈雪在他背后不远的距离和医生说话,是一个很安全的环境。
在两个成年人的视野盲区里,有个小患者径直走到他身边,和他说了几句什么,谈玉琢低着头没有理,对方等了一会,发现他全无反应,不知为何突然俯下身轻轻说他笨蛋。
谈玉琢迟钝地转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几秒后,信息缓慢地经过耳朵转化为文字,一瞬间,混沌的大脑转为清明,声音和光线繁杂地涌入他的世界。
谈玉琢呆呆地站起身,一掌打在对方的脸上,大哭起来。
自此,谈玉琢才算完成自己来到世界上的第一声啼哭。
所以,严格来说,谈玉琢并没有经历过陈妙妙当前的年龄段,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想什么,在烦恼什么,他一无所知。
谈玉琢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陈妙妙扭过身子,在谈玉琢喉结的位置摸了摸。
谈玉琢是第一个教她发音的老师,她很喜欢手底下皮肉轻微震颤的触觉,有段时间,陈妙妙手得放在他喉结上才能睡着。
谈玉琢可能被她弄得有点痒,嘴角弯了弯,但没有躲。
他说:“我脚麻了。”
声音在手掌心下具象化,陈妙妙听着耳朵边传来变调的机械音,猜测着谈玉琢真实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哥哥。”陈妙妙叫了他一声,谈玉琢就转过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