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二年,闰六月,承乾宫中一片死寂,宫女太监们谨小慎微,生怕触怒了失去女的主子。
佟皇贵妃进宫多年,虽有养子四阿哥傍身,却一直没有亲生子嗣,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辛辛苦苦的生了下来,可惜这孩子生来便体弱多病,没过多久便早夭。
哪怕最初知道生的是个格格,佟皇贵妃心中不是不失望,但到底是十月怀胎,拼命挣扎着生下来的孩子,又怎会不心疼,如今孩子一去,那锥心之痛,让她也跟着卧病在床。
对于四阿哥这个养子迁怒不已,毕竟她的孩子没了,德妃的孩子却活的好好的。
在这宫里察言观色那是基本功能,在佟皇贵妃怀有身孕的时候,对于胤禛的态度就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之后德妃趁机将她才是四阿哥生母的消息告知了胤禛。
如此胤禛对于佟皇贵妃心里也并非没有隔阂,两者之间那古古怪怪的气氛,让嬷嬷不住的皱眉。
苦口婆心地冲着还沉溺在丧女之痛的佟皇贵妃说道“小格格是走了,可主子您还要活着,近些日子您对四阿哥有些疏忽,还不知道永和宫哪位又使了什么手段呢
养育之恩不是四阿哥能够推脱得了的,将来您生下小阿哥,也需要有年长一些的哥哥提携帮忙,抱团生存,力量才大。”
对,她还有未来,她既然生下了小格格,那么未来一定能够生下小阿哥的,四阿哥是一个助力,佟皇贵妃心里如此想着,轻吐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四阿哥又一次来给她请安的时候,撑着病体的见了他,一番似真情流露的哭诉,四阿哥也借坡下驴的像是信了,母子二人重新变得亲密无间。
佟皇贵妃也恢复成了从前那个事事为四阿哥操持的额娘,知道康熙要带太子等人出去微服私访,还特意的求康熙带上胤禛。
四阿哥得知以后,也适时地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态,像是变回了从前那个一心一意的信任着佟皇贵妃的孩子,但二者知道一切早已经是破镜难圆了。
夜深了,四阿哥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哭的身子都一抖一抖的了,却还要注意不要让这哭声被旁人听到。
哭了一会儿之后,四阿哥克制的擦掉眼角的泪珠,不能再哭了,再哭,第二日眼睛肿了,就会被其她人出端倪来的。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是随时都会喘不过气来一样,小小的他躺在大大的床上,强制性的让自己闭眼,即使睡不着也要闭目养神。
到底是个年岁尚轻的孩子,突如其来的真相,额娘的疏离,都让他有些回转不过来,整个人也显得阴郁了许多。
康熙见了皱了皱眉头,却没多说什么,带着众人出了宫,宫外热闹得很,来来往往的人没有皇宫里那种即使吵闹都带着一份谨慎的克制。
今日是难得的休沐日,同僚们准备一起喝酒玩乐,费扬古也早早的就定好了行程,就是带着自家宝珠一起出去玩。
没办法,谁让那小宝贝那么会撒娇呢,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似的人,眼巴巴的瞅着,谁能扛得住。
如此想着,费扬古嘴角牵起了一抹状似烦恼,实则暗藏炫耀的笑容,一旁的乌拉那拉夫人见状不用多想,都知道自家爷在想什么。
好笑的说道“带宝珠出去,记得着她别在外头乱吃什么东西,那小糯米团团被养的娇惯得很,若真想吃得很,回来让大厨做也是一样的,免得她前脚吃了后脚上吐下泻的时候。”
自从宝珠降生以后,费扬古那是一扫以往铁血硬汉的形象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女儿控,一听有这样严重的后果,立马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准备上阵杀敌呢。
此时房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探出了小脑袋,兴奋的催促道“阿玛,快点,今天我们爷俩出去玩一天。”
大大的笑容,弯成月牙状的眼睛,嫩生生的小嗓音立刻让费扬古手举白旗,先去将小宝贝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宝珠毫不见外的双手扒住费扬古的大脑袋,身体往前趴,举起一只手,语气高昂的说道“阿玛,冲啊”
周围的众人皆是见怪不怪,只能说小主的太可了,软软糯糯的跟天上的仙童一样,谁能不喜欢呢,就连一向严肃的老爷,在面对小主子时,也是扛不住的。
可别以为这京城是天子脚下,就一定处处都是繁华,其实除了某些特定的地方外,其他的地方都很是磕碜。
京城里只有重要的路线是用石板铺路,其余的地方都是土路,而百姓们处理家里垃圾的方法,就是从家里倒到路边,当然他们自己也不讲究,除去少部分的人,大部分人解决生理需求都是在路边。
再加之京城的排水系统也不是很好,不必多提,都能够想象的出那种磕碜度。
哪怕出来是微服出巡的,可康熙也没有带着自己的孩子走在土路上,时刻防备要小心,免得一脚踩到马赛克的意思。
如此,可不就和带女儿出来游玩的费扬古撞见了,尤其是费扬古还挺显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