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过年了。
徐老师家里的这个年过得并不好。
徐老师的妻子周蓓丽在怀孕第五周时出现了较为严重的孕吐症状,把全家折腾得人仰马翻。等怀孕第七周去医院做检查时,医生发现她的子宫内有两个孕囊,这意味她怀了一对异卵双胞胎。当时大家还是很开心的。但等到第十三周再去孕检时,医生却告知周蓓丽及其家属,她怀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她的子宫里确实只有两个孕囊,但其中一个孕囊是一个孩子,另一个孕囊里却是两个孩子。也就是说,在她怀的三胞胎里,有两个孩子是同卵而生的。
孩子并不是越多越好。
周蓓丽是高龄孕妇,尽管她的身体养得不错,但三个孩子对于她的身体负担还是太大了。而且,多胎妊娠容易发生流产、早产、出生畸形儿、出生低体重儿并使得孕妇并发症增多等等情况。这给徐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时候已经有减胎手术了。三胞胎可以在怀孕阶段被人为地减为双胞胎或单胎。但减胎手术是有危险的,此时的技术不如后世那样成熟。减胎可能会导致孕妇出血、宫内感染、脏器损伤等等,而且减胎可能会导致胎儿全部流产。
周蓓丽这一胎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她不是易孕体质,备孕了两年才通过自然怀孕有了这一胎。让她冒着三胎全部流产的风险去做减胎手术,她舍不得。
但比起孩子,徐老师更重的是妻子的安全。
徐老师想要减胎,周蓓丽却不配合。徐老师想要好好和周蓓丽说说道理,可周蓓丽却听不见去。两人僵持到最后,周蓓丽同意增加孕检次数,一旦发现胎儿有问题,就立马去医院做手术。与此同时,她每天努力地吃东西,努力为肚子里的孩子攒营养。幸运的是,每次孕检都表明孩子的发育还是健康的。
因为情况特殊,徐家所有人现在都是围着周蓓丽转的。
沈独清和沈非浊俩兄弟一直寄住在徐家,虽然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都对他们很不错,都当他们是自己人,但沈独清还是有些过分的早熟。他尽量约束着沈非浊,不许他在屋子里跑跑跳跳,因为那有可能会撞到周蓓丽,不许沈非浊在家里吃羊肉火烧,因为羊肉味道太膻了,周蓓丽闻到了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不许沈非浊缠着舅妈陪他做手工,因为那可能会让舅妈累到
周蓓丽自然察觉到了沈独清的体贴,她私底下对沈独清说,不需要过分约束沈非浊,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沈独清却说“舅妈,我知道你疼非浊,可是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非浊就是做哥哥的人了。他是哥哥,总要有哥哥的样子,要给弟弟妹妹们做好榜样。”
这话说得真诚。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其实沈独清也舍不得过分压抑弟弟的天性,可是没有人会无限制地包容另一个人。既然舅舅舅妈这么好,那么他们也该体贴舅舅舅妈。
住在舅舅家里,沈独清从来没有过寄人篱下的感觉。但不管他带着弟弟在这里住得有多自在,事实就是,这里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家。
另一边,孟家这个新年却过得非常热闹。
孟大伯和孟姑姑带着各自的伴侣和孩子全部聚到了孟家,这个年,他们三家一起过。孟外公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孟家,他本来是不想来后山村的,只想独自一人守在窝山村过年。毕竟,女儿女婿回后山村过年是应当的,但他作为长辈却没有去亲家家里过年的道理。
孟奶奶就劝着孟外公说“亲家公,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图的无非就是儿孙孝顺、阖家团圆,至于外人会说什么,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呢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好了。你一个人留在窝山村,冷锅凉灶的,不仅可竹可梅惦念着你,就是欣华、朵朵、小正几个也要担心你呢”
想了想,孟奶奶又说“而且,满堂和满仓不是琢磨着要和他们大姐一家一起做生意吗趁着过年大家都聚在一起,他们肯定要商量这事。亲家公啊,你走过的桥比他们走过的路都要多,也帮他们参详参详啊”
孟外公就这样被劝到后山村来过年了。
孟家的长辈有孟外公和孟奶奶。孟家的中间那辈有孟彩云、孟满堂、孟满仓三姐弟,和他们各自的伴侣叶刚、孟可竹、孟可梅。孟家的小辈有叶熙、孟欣华、孟朵和孟正。小年夜这天,孟正家聚齐了十几口人,这份热闹会一直延续到正月里去。
按照当地风俗,小年夜这天吃的也叫年夜饭,晚饭规格并不逊于大年夜。女人和孩子们早早吃完了饭,全都跑去厨房里烤火了。剩下男人们还坐在饭桌上,一边喝着米酒,一边再次谈了谈三家联合在一起的生意。
孟正给男性长辈的碗里添了酒,也溜去了厨房。他怕冷,他离不开火炉。
叶刚把手搭在孟爸爸的肩膀上,指着孟爸爸做好的摆在堂屋案桌上的一套小桌椅一个小方桌加四条长凳,桌子上还装了小抽屉,说“就这个,做得多精致啊,刻了花纹,上了油漆,一就费工夫得很。所以,少于一百块钱,我们不卖”他又指着孟爸爸做好的另一套传统样式的组合衣柜,柜门、抽屉都能打开,这个比小桌椅更费功夫,说“这个,一口价,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