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戾太子谋逆不成,火烧禁宫自焚而亡,其逆案牵连者无数,那时奉先帝之令清剿逆犯的都有谁想必不用我提醒,诸位从中谋了多少好处,想来也都心中有数。”
陆崇远眼见着崔林脸色难看起来,又抬眼看向眼神闪烁的其他人。
“你们以为萧厌为什么会突然动宋国公府,难不成还真只是因为那宋鸿豢养了个逆犯之女的外室,欺压了他萧督主新收的义妹,还是因着宋家屡屡冒犯,他一时激怒替那宋棠宁出头?”
“萧厌要是真的这般冲动易怒,又哪来的本事逼迫我等至此?”
崔林闻言心中一跳:“你是说,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陆崇远声音冷沉:“宋家,宋鸿,都只是个引子,他不过是想要借着宋鸿来对付世家,先前漕粮一案线索断了,他想要借此追究不易,可如果宋鸿以谋逆入罪,那当年清剿戾太子一案的人谁也逃不掉。”
屋中众人脸色都是变了。
“不会吧,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是啊,当年的事早就时过境迁,戾太子都死了多久了,况且若非戾太子出事陛下怎能登基,他怎会任由萧厌追究此事……”
说话那人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间突然有人敲响房门。
“父亲,是我。”
屋中瞬间安静下来,房门被推开后,陆崇远的长子陆肇步履匆忙地走了进来,脸色极为难看。
“父亲,方才宫中传出消息,铖王因仗势威逼地方官员,帮着宋家遮掩逆犯身份被陛下申饬。”
“陛下已经下旨令萧厌严审宋家谋逆一案,查抄宋国公府,在案子审结之前,铖王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陆崇远闻言脸色顿沉,其他几人也是都是纷纷色变。
皇室之中仗势欺压地方官员,让其大开方便之门谋取私利的事情从来不少,哪里就值得安帝单独下旨申饬禁足。
最重要的,铖王当年也曾参与戾太子一案。
陆肇有些着急:“父亲,那萧厌擒了宋家的人也就罢了,如今连铖王也遭陛下训斥禁足,眼下外间都盛传铖王跟宋家勾结调换逆犯,欺君罔上,如若他们当真想要借着宋家的事来追究往事,那我们……”
“天还没塌,慌什么!”
陆崇远皱眉斥责了长子一句后,才沉声道:“三郎呢?”
“在府里。”
“让他来见我。”
虽然不知道父亲找自家嫡子做什么,却还是连忙答应下来,转身就匆忙出去让人去找陆执年。
这边陆崇远抬眼对着屋中脸色各异的几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宋国公府只是个引子,萧厌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宋家,你们与其想着怎么在宋家事上动手脚弹劾萧厌将他驱逐出朝堂,不如想想该怎样才能让宋家的事牵连不上你们。”
“我知道你们近来有些人跟皇室里的人走的近,其中不乏有跟铖王私下往来的,眼下铖王已经被萧厌盯上,你们最好回去将自己的尾巴清扫干净,要不然回头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保不住你们。”
在场有几人心里一跳,崔启正更是下意识道:“陆公这话说的,我们几家向来同气连枝,也一直以陆公为首,支持皇后娘娘跟四皇子,我们无端跟铖王往来做什么?”
陆崇远闻言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明明已经年迈,眼尾全是风霜褶皱,可那眼神却是锐利的仿若能将人一眼看透。
崔启正原本还强撑着与他对视,可片刻后脸上就有些绷不住。
陆崇远见状也没拆穿,只收回目光说道:“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几大世家之所以能绵延百年不曾衰退,就是因为同进退才能无人敢掠锋芒,你们想要谋求利益可以,可是若有人损了世家大局,就休怪我无情。”
“宋国公府和萧厌那边我会想办法应对,你们自己扫干净自己的尾巴,若真被人抓住错处落得城王府下场,断尾求生的事情想必诸位也能体谅的,对吗?”
先前还七嘴八舌议论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崔启正听着陆崇见的话后更是绷紧了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