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柳镇年也是厉害,竟能和你联手收了陈州……”他手中的箸轻轻一碰酒盏,像是往叶永甲心里敲了一个警钟。
他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知道万和顺疑他是柳党中人,便慌忙地擦了擦汗,辩解道:“这是朝廷的明见,我于此事上并无尺寸之功,不过是临时充当了一个监斩官之职。若下官真有本事,也不会闹得当初丢了进士……”
“对啊,当初还是我给你说了情啊!”万和顺点点头。叶永甲见万和顺懂了他的意思,也颇觉安心了。
“听说你前几日还想去什么卓家来着?”万和顺大笑着说道,“你是看上他家那闺女了?”
叶永甲一惊,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只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确有此事……”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老大个人了,这时候娶妻算晚了,早早考虑也是好事!”万和顺和善地劝慰道。可叶永甲却从中感受不到什么温情,只有刺入骨髓的恐惧。
他又有了深深地无力感,任人宰割的绝望再次降临到他的心头。幸亏此后万和顺便无话了,也让叶永甲轻松不少,悄悄吐出口气。
他草草吃了几口,无心看戏子唱曲,空瞧着那听戏听得如痴如醉的万和顺。少顷,曲子唱罢,万和顺便站起来道:
“我看诸位既吃饱喝足,戏已奏毕,那便撤了酒席,如何?”
“郡王说的极是!”叶永甲先擦了汗,急回应道。
下人们撤下宴席,叶永甲只同万和顺说了告辞等话,遂匆匆安排轿子,打道回府,不再多留片刻。
他回到府内,叫奴才拿过便衣来,随即换上。那奴才见他脸色苍白,像抹了面粉似的;且四肢无力、精神乏困。他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如若主子身体不舒服,明日奴才就不和魏爷说去什么卓家丈量田地的事儿了。”
叶永甲拽了拽衣服,走到卧房门口,然后回过头来,轻轻笑道:“我必须要去。”说着,一边掩上了门。
那奴才不知其究竟何意,摇了摇头,便摸着脑袋走了。
“魏爷您说,这知府大人怎么忽然说起‘需造田册,要清丈土地’这话来?当真如此,何必只去那姓卓的一家?”
魏冲不屑地冷笑道:“这知府大人不知犯了啥毛病,非要找这种下贱女子……”正说着,他一回头——
“知府大人您来了!”魏冲急忙住了嘴,笑嘻嘻地迎上前去,掸了掸叶永甲衣服上的灰尘。
“昨日打听好了没有?”叶永甲严肃地问道。
“当然打听好了,这卓冷屏约是二十来岁,三年前订了亲,正要被人家迎娶进门呢,她父亲却突然死了。这一死,她便只能白守上三年的孝了。结果闹得人家不高兴,将婚书退了,才耽误了许多年,按我看,您找一个十六七八岁的姑娘……”
“我明白了。”叶永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就去。不过别显得我等目的不纯一样,要正正经经地办!”说到此处,他竟不好意思似的地低下头,不禁噗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