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再生一个就是女儿?要再是个儿子……这两个就够头痛的了,不要了!”
“肯定是女儿!你放心,再生一个必定是女儿!”邵源泊眨着眼,极其肯定的说道,李燕语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事由着你的心意?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
“那是!我心里有数!”邵源泊狡黠的断然肯定,李燕语懒的理会他,邵源泊陪着小意劝道:“你看,府里这两个猴小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好歹得生个乖巧柔顺的女孩儿,也能让你我好好疼疼不是?”
“你以为女孩儿就乖巧柔顺了?说不定比你那两个儿子还不省心!”李燕语松了口风,两人歪在炕上,闲闲的说着话,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闲暇。
守孝的日子到底安闲,等李燕语和邵源泊理清各自手头的事,一个管家上了手,一个总算弄清楚宗正寺积下的百年乱麻,刚要松口气,除服的日子就到了。
除服前几天,太后就单独召了李燕语进宫,细细交待了,小心别让太妃哭过了,除了服就别那么苛待自己,日常供奉上不能再象孝期那样等等等等。
李燕语领了训出来,回到家里愁苦了半宿,想来想去,这事,还得借着阿念的手。阿念六岁了,越长越懒,也越长越有心眼儿,李燕语仔细想定了主意,叫了阿念进来,细细交待了,又叫阿盛进来,也细细交待了一遍。
除服是大礼,宗正寺和礼部都跟着忙了几天,在墓前行好了仪礼,丫头婆子们奉了吉服上来,司礼官一声长长的呼呵,邵源泊和李燕语先接过福宁太妃的吉服,转身递给阿念和阿盛,阿盛和阿念一身孝服,托着衣服走到福宁太妃身边,福宁太妃跪坐在墓室前,呆呆的看着福宁的牌位,眼泪一直不停的流,邵源泊和李燕语跪倒膝行上前,请福宁太妃成礼,福宁太妃摇着头:“我一个未亡人,我跟他说过,我给他穿一辈子孝。”
“祖母我陪你!我也穿一辈子孝!”阿念将手里托着的吉服递给哥哥,膝行上前,满脸郑重的说道,福宁太妃伸手抱住他,泣不成声的说道:“我的傻孙子,祖母是未亡人,你是个孝顺孩子,这可不能陪祖母,去成礼,啊?”
“祖母这么疼我,我一定要陪着祖母,祖母活着我要最最孝敬祖母,祖母走了,我也要最最孝敬祖母,我就搬过去住在祖母旁边,哪儿也不去,就陪着祖母,我要让祖母天天都喜欢!”阿念坚决的宣布道。
福宁太妃听的一时忘了哭,搂着阿念,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又帕子按着眼角,哭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傻孙子噢!你这么孝敬,祖母岂不心疼死?祖母就喜欢看着你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你可不能这样,不然祖母死了也不能安心!不能这么孝敬,乖,去成礼。”
“我不去,我要陪着祖母!祖母对祖父也是这么好的,祖父都安心了,祖母怎么会不安心呢?”阿念眼睛里闪着慧黠,脸上还是一样认真的说道。
福宁太妃一时呆住了,李燕语忙上前扶着福宁太妃,低声劝道:“母亲,阿念说的有道理,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父亲泉下有知,不知道难过的怎样辗转反侧,不能安宁呢!”
福宁太妃一时伤心的嘴唇抖个不停,李燕语温柔的劝道:“母亲想想,父亲在世时,是看到母亲平安喜乐时心情好,还是看到母亲哀伤伤身时心情好?就算为了父亲,母亲也要爱惜自己,平安喜乐,开开心心的活着,替父亲照顾好孙子、重孙子们,母亲您说是不是?”
福宁太妃被李燕语的话说的万分难为,李燕语仔细看着她,轻声劝道:“母亲知父亲最深,必定知道如何让父亲安心欢喜,母亲若觉得这样好,咱们就这样,都随母亲的心意。”
福宁太妃楞楞的看着李燕语,又转头看着笔直的跪在面前的邵源泊和阿盛,再低头看看怀里的阿念,落着眼泪长叹了口气,伸着胳膊,由着李燕语侍候着换了吉服。
94章程
过了除服这一关,李燕语稍稍松了口气,福宁太妃这样不怎么明白的人,真要是拗在了哪一处,说道理讲不通,以情相动吧她根本不知道顾忌别人,别的她这身份尴尬,又不敢多做,唉!这一关总算过了!
回到福宁王府,太后遣来接太妃的内侍已经等在二门里,福宁太妃照旧带着阿念,连府门也没进,车子调头就去了宫里。当天晚上,太后又赏了头面、衣料,还有一柄金玉如意,李燕语和邵源泊亲自将东西送进那间专放皇上和太后赏赐之物的库房,站在库房中间,环顾着这一年多多出来的几十件林林总总、什么都有的物件,李燕语叹了口气,指着那柄金玉如意说:“有了这柄金嵌玉如意,也算能安下心了。”
“嗯。”邵源泊伸手挽住李燕语,笑着说道:“你就是想的多,从成了亲你就担忧,有什么好担心的?”李燕语看着他,怔怔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经历过没有皇帝的那种社会,她怕皇权,怕那不可测,不知道在哪儿,又不知道突然会出现在哪儿,那无法捉摸又不讲理的天威!
“我怕皇上,怕那些皇帝,怕他们生杀予夺,怕一点不好,就获罪抄家,杀头示众。”李燕语靠着邵源泊,颤声说道。
邵源泊楞了楞,面容渐渐凝重,伸手搂了李燕语,半晌才低声安慰道:“能有什么?别怕,皇上不是昏君,咱们不犯忌,就没事。”
这安慰如同没说,李燕语伤感的叹了口气,低头靠在邵源泊怀里,半晌才低声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没了这皇帝,大家都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