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唐果常去的地方,就在竹林旁边,离唐果的住地能有个100米左右的距离,倒不用人领。昨儿唐果和相熟的孙师傅一起研究了半天凉皮,孙师傅说,这是陕西那边人们常吃的东西,京城里倒是少见,宫里更没人吃了。如今唐果要吃,也不难,他就会做。唐果大喜,约着今儿去取。
心情大好的进了膳房,呵呵……凉皮都弄好了,一张一张的。和孙师傅他们打了招呼,唐果便自己洗手来切,又拿了黄瓜、香菜这些东西拌了,浇上汁,哇!看着就好吃!
主做凉菜的刘师傅又给她做了几个凉菜,都装在食盒里放好了,唐果道了谢,开开心心的往回走。
唐果边走边低低的哼唱着快活的歌儿——违反宫规了,不过这功夫美食在前,光顾着高兴了。
“站住!”一声呵斥,吓了唐果一跳,停下一看,一群人。中间是个妃子,看服饰看出来的,不知是哪位。正瞧着她,目光鄙夷又惊艳。
唐果心中一凛,这样的目光很久没正面见过了!把食盒放下,唐果忙施礼:“奴婢给娘娘请安。”
好半天也没叫起,唐果觉得有几道视线停在自己身上。
这功夫正是夕阳西照,唐果站的地方侧对着夕阳。身上穿着梨树精魄给的内衣,唐果还是一会儿就热得满脸是汗——没办法,阳光直射她的左脸,眼睛都睁不太开,还得保持姿势,好难受!唐果觉得有点儿头昏了。
“让她跪在这儿唱几个时辰的太平歌儿吧。”那妃子说了句,带着人走了。
唐果觉得请这个安请了有一个小时那么久——实际没有,二十多分钟。虽然有人给撑伞、扇风,老站在这儿,人家也受不了。
也合该唐果今儿倒霉,如果她不去那绛桃堤,不耽搁时间,也碰不上这位。这位妃子这段时间正心里不自在,找出气筒还找不着呢,唐果正撞枪口上。那妃子看她出尘脱俗的模样和气质,已是心中不悦。又见她一身粗使宫女的打扮,还边走边唱,声音虽然极低,但听着柔软悦耳,触及心中隐痛,立刻把她和“不安分、一心爬上龙床的狐狸精”划上等号。心里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往事来,火气更盛。
“跪在这儿唱几个时辰的太平歌儿”,说着轻巧,实则暗含狠毒之意。几个时辰是多久?两个时辰是,两百个时辰也是。看主子啥时候想起来呗。况且昨儿下了雨,今儿虽然晒了一天,但她们站的地方在竹林边上,地上还是很潮湿。那两个奴才自然会体察主子心思,将唐果弄到越湿越好的地方去,入了夜一直跪着,唐果能不做病?更何况人家还有后招。
人家一句话的事,唐果却是想不出这些的。她对这些事实在没有应变能力,正不知如何是好,就有个太监和一个嬷嬷过来扯唐果,那老婆子还狠掐了唐果一把,道:“没听娘娘吩咐吗?还不过去跪下唱!”
唐果正有点儿发蒙,太平歌儿是什么?而且……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那女人是谁?
突然觉出有人踢自己的腿,唐果一个趔趄差点儿跪倒,右胳膊又剧痛,反射性的用力一甩手,“啪!”
唐果用手背甩了那婆子一个大耳光!声音大的自己都吓了一跳。借着这股力,倒是站住了。
胳膊疼,撩袖子去看,袖子和皮肤摩擦,又是剧痛,手一颤,没撩起来。
那老婆子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果,骂道:“不要脸的小贱蹄子!你敢动手!?惠妃主子!您可得给老奴做主啊!”说着跑过去抱住那妃子的腿,跪在地上。
听那老东西出口不逊,唐果也顾不上想梨树内衣咋没保护她了,惠妃……原来就是这样的德性!
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她从来没受过这个!那拉氏那次是意外,唐果早不放在心上了。——其实,在内心深处,唐果从来没有奴婢的认同感。
那惠妃才走出几步,也是吃了一惊。看婆子的脸,没什么伤痕。其实只是声音大,但是手背打的,又不是故意下死力,估计瞬间红了一下,那老婆子说了几句话,都消了。但是唐果当着她面,打她手下人的脸,惠妃这一怒非同小可。
“来人!把这个贱人送到慎刑司去!”
唐果可不吃这个亏,看有人往跟前凑,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那个刚才掐自己的老婆子——如今正一脸狠毒的快步过来,表情像是要把唐果吃了,一盘子凉菜丢过去,转身就跑。
人家人多,她就一人,虽然仗着身体灵巧,但是人家围追堵截的,唐果很快就被包围了。
正着急,“嗷!”、“嗷!”两声虎啸响起,声音之高亢、穿透力之强、震撼力之大,无法言喻。一时之间,畅春园方圆数里群鸟惊飞。
那群奴才大部分立马吓得瘫在地上了,好几个尿了裤子。
大虎、二虎从林子里蹿出来了。二虎跑过来,一爪子把离唐果最近的那个拍一边儿去,便过来蹭唐果的手安慰她。大虎随后跟过来,似乎是要保持行动一致似地,看旁边还有一太监保持直立状态,大虎悠哉游哉的走过去,打算拍他,结果那位直接倒地,口吐白沫,抽了。大虎懒得再看他,跑过来用大脑袋轻轻撞唐果的腿。
唐果刚才也一惊——从来没听过虎啸。大虎、二虎平时对着她,叫得温温柔柔的,哪是这样?如今她也没害怕,就是有点儿震撼:难怪说虎啸龙吟!
唐果毕竟也就是个小姑娘,刚才神经紧张不理论,这功夫可算见着亲人了!屈辱、委屈、后怕一齐涌上心头,抱了大虎、二虎,把头埋在它俩身上,眼泪下来了,肩头耸动,只是不出声。大虎、二虎乖乖的让她抱,挨挨蹭蹭的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