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千杀牵住她的手,皱紧了眉头,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气。
一个非常糟糕的猜测涌上了他的心头。
☆、国恨何年何月能得偿?
只见两头半人高的野兽从村头冲了过来。那野兽很像狼,双眼幽绿,散着寒光,腥红的舌头耷拉在嘴外面,滴滴答答留着粘液,看上去极为恶心;然而通体毛色纯黑,却又分明不是一般的狼。
此刻见有马车载人而来,那两匹黑狼嚎叫一声,全速奔跑而来,几乎快到令人看不清。
上官千杀一见这黑狼,便是心头一沉:是柴浪国的人。
柴浪国的人出兵之时,总是以黑狼为先驱。这些黑狼是由柴浪国的护国尊者调教出来的第一批,此后放到军队中,批量养殖。这种黑狼獠牙利爪中都含有剧毒,寻常人中了一下非死即伤。
那柴浪国的护国尊者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被胡满婵找来追杀上官千杀的尖牙、尖手兄弟二人,并称北狼双煞是也。四年前在京都,北狼双煞击杀上官千杀一次不中,弟弟尖手反倒身受重伤,回到柴浪国休养了近两年才算康复,却折损了三成功力。
这二年来,他们兄弟俩更是加紧练功,一则他们接了的追杀令从来没有不完成的、上官千杀这里迟早要找回场子来;二则应柴浪国国主之令,要调理出两万匹更毒、更凶猛的黑狼来。
此刻出现在漠北村头的黑狼,便是北狼双煞提高训练强度与加毒重度之后,调教出来的第一批强化版黑狼。
那黑狼蹿上来,张开血盆大口,第一下就直奔拉车的马——锋利的獠牙对准了柔嫩的马颈。拉车的马本就不是战马,闻到黑狼的气味已是惊慌,几乎便要乱奔,此刻被黑狼盯住了脖子,竟是前蹄一软跪倒在地。
马一跪倒在地,被拉着的马车登时往前倾倒下来。
孟七七轻呼一声,立足不稳,几乎摔下马车来。
好在混乱之中,上官千杀跳下车辕,以肩头抗住马车,保持了马车的平衡。同时他扬起马鞭,夹着凌厉的破空声,直直抽打在黑狼双眼之上。
那黑狼闪避不及,惨叫一声,原本幽暗地亮着的双眼登时紧紧闭起来,而后两道血线从眼皮底下淌了出来。然而这黑狼竟好似不知疼痛一般,吃了这一下非但不后退,反倒越发凶悍,吼叫着、与从后面跟上的另一匹黑狼一起,一左一右向上官千杀扑来!
上官千杀方才大半心神都放在孟七七身上,那一鞭挥出便只用了二分力气,旨在逼退黑狼,令它们不可咬死拉车的马。眼见孟七七已经轻轻跃下马车,毫发无伤地站在了自己身边,上官千杀心无旁骛,抡圆了马鞭,灌足真气,在自己和孟七七身周划了一圈。
他动作相当之快,后发先至,竟显得那两匹黑狼是自己撞上他的鞭子一般。
这一下他出了全力,威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那两匹黑狼连一声哀鸣都没能发出,便一只把脑袋撞上去、脑浆崩裂而死,一只把脖子撞上去、身首异处而亡。
“这是什么野兽?”孟七七靠在战神大人身边,忍着恶心看了两眼那死去的黑狼,不等他回答,忽而念头一闪,惊叫道:“秦大哥还有秦大嫂……!”
上官千杀皱紧了眉头,这会儿也顾不上旁的,他横臂将孟七七抱在怀中,发足疾奔,往漠村深处而去。
只见路旁横歪了好几个当地村民的尸首,都穿着寻常百姓衣裳,有的还戴着此地特制的鹿皮帽子。只是身下都洇着一摊血迹,显见是活不成了。不远处的几间房舍起了火,火光中隐约可见有骑马的人在当中穿行。
孟七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真实血腥的场景,她闭了闭眼睛,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她和战神大人不过离开了短短半天的时间,方才还祥和宁静的小小村落,已经是尸横遍野、火光四起。她搂紧了战神大人的脖子,仰脸望他,却见他面上是从来没有过到这样程度的肃穆之色。
“战神大人,是什么人做的?”孟七七颤声问道,劫匪?流民?甚至……是南朝自己的兵匪?
上官千杀抱着孟七七已经赶到了秦大哥所住的茅草屋前,他咬牙道:“是柴浪国的人。”已经能看到了,秦大哥家的茅草屋也起火了。
篱笆门外栓了两匹战马,门内聚在一起站着六个穿黑衣、带白色毛皮毡帽的男人——那是柴浪国士兵常有的打扮。
孟七七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也隐隐约约感到秦大哥一家只怕不能幸免,然而亲眼看到,还是大大超过了她的心理防线。
只见半天前还说要去山上猎一只鹿来给二人加餐送行的秦大哥,已经被一支长枪钉死在篱笆门上。他手中牢牢抓着一根挑拆的木叉,怒目圆睁,正对着门内三两站着的柴浪国士兵,想来是临死前正欲与这些烧杀虏掠的败类厮杀。
里面茅草屋旁边的木柴堆上,秦大嫂背对着篱笆门扑倒在上面,她的背上没有伤痕,然而头发早已凌乱不堪,脚下洇了一滩血。那血还是鲜亮的颜色,显然她死去并不久。
篱笆门内的士兵见到上官千杀与孟七七过来,看他俩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便不以为意,只道又是这村里的村民,方才被漏下了这才躲过一劫。此刻见他俩推门走进来,六人当中牵着黑狼的那人摆摆头,示意手下几人把他俩解决掉。
手下的人会意,有个鹰钩鼻的士卒就提起长枪径直往上官千杀喉咙刺来。他到漠村中来,此地都是普通的村民,纵然有几个猎户也不过比寻常人身强体健些,跟他们这些学过几下招式又手持利器的士兵当然不能比。所以他们这一路烧杀虏掠而来,竟是丝毫没受到抵抗,此刻见到这普通人打扮的一男一女走进来,只当是此地村民,一点没担心,就这么一下刺出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