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阿生恭敬地将巴斯送出大门,目送他离去。
数日后,巴斯再度携手尤阿生前往约翰爵士的府邸,共商以约翰家族的货轮承运货物之事。此行,尤阿生既是进一步探听巴斯的底细,又怀好奇,意在探知工部局董事的底蕴,并借机攀附权贵。
离开约翰那富丽堂皇的别墅,尤阿生满脸疑惑地向巴斯询问:“克雷尔先生,我适才听翻译言及,您们所议皆是关于马匹的运输,但我们不是要将那些女子送往美国?”
巴斯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着深意:“尤,贵族社会的运作之道,你尚未明了。生意场上,我们从不直白地谈论此等俗事。”他接着娓娓道来,“马匹,乃世间之珍宝。上佳之马,具备五种美质:脊背如驴般坚实,尾如狐之灵动,目似兔之清澈,骨如男子般刚健,胸脯与毛则如女子般柔美,将她们比作马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吗?”
尤阿生听罢,虽点头称是,心中却对这些贵族们的虚伪嗤之以鼻。相比之下,他们口中的“摘桑叶”更为贴切。他心中涌起一股优越感,期待与巴斯多合作几次,有朝一日,自己亦能跻身贵族之列。
原来巴斯与尤阿生所议之生意,实为贩卖人口。尤阿生对此行当早已驾轻就熟,只不过以往多销往法国,而巴斯则欲将其运往美国,并以三倍之价从尤阿生原先的合作伙伴手中夺得“货源”。
在三倍的利润面前,尤阿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原来的伙伴,并想借机靠上约翰爵士那边。
巴斯凭借对古董的鉴赏,结识了约翰爵士,并提出以其货轮运送马匹至美国。约翰对此小事不以为然,欣然应允。
巴斯又漫不经心地向尤阿生透露:“尤,我的朋友,我收到消息,你的法国朋友心有不甘,想抢夺我们的货物。”
尤阿生对此却不以为意,那些法国人贪婪如狼,若非依赖其渠道,他早已与之决裂。若有纷争,他早已做好准备,以应对一切挑战。
那些法国一定想不到自己已经换了航线,以为还是原来的货轮,这样自己可以做一些布置,等着他们的到来,尤阿生瞬间在心里定下计策。
约翰爵士其实也是在冷眼旁观,暗忖那琼斯家族之人定是愚昧至极,竟然在中国运输马匹到美国?中国有好马吗?耐粗饲亦能算作优点?
至此,刘松风所导演之大戏已揭幕展开,即将步入惊心动魄之高潮。
刘松风闲着吗?没有,他也很忙,他做了四件事。
其一,刘松风手持几斤猪头肉与美酒,专程拜访了“五脉”中享有盛名的金老爷子,这位已是耄耋之年的行家。昔日,刘松风曾机缘巧合地助其一臂之力,使得金老爷子欠下了这份人情债。
尽管金老爷子平日里身体微颤,似乎不胜其力,但一旦酒酣耳热,他执起毛笔的手却稳若磐石,毫无晃动。
众所周知,《潇湘卧游图》的仿品层出不穷,但多数粗制滥造,难以入眼。因此,刘松风恳请金老爷子重新仿制了两幅,力求精益求精。
古画的造假手法通常分为临、摹、仿、造四种,而金老爷子所擅长的便是“临”这一技艺。
刘松风特地拜托巴斯拍摄了原画,待冲洗出照片后,金老爷子便一边仔细观察,一边挥毫泼墨,将原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一一照搬,毫无遗漏。
这种仿制方法极为精妙,若非行家里手,根本难以察觉其中的奥妙。更何况,这是由造假大师亲手完成的,其逼真程度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其二,刘松风有去见了萨尔汗,那个在威廉洋行守门的爱吃包子的印度人。
刘松风与他攀谈起来,好奇地问道:“老萨,我听说你在小东门巡捕房有不少同乡,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