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历一千零四年二月二十七。
有封信从遥远的地方而来,一路送到了东海镇,而后被放在了那座孤绝之崖的第一阶剑阶之上。
送信的只是一个人间寻常的信客,自然不可能像程露一样,跑到当年十年剑宗的山门之后去送信。
所以他将那个竹筒放在了剑阶上,又贴心地压了一块石头。
毕竟过往千年从来没有人给磨剑崖写过信。
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送上去。
事实上,这封信能够送到,已经是极为幸阅事。
当初有人告诉了那个寄信的少年,如果快的话,半个月就可以,但是慢的话,便不定。
而后人间便发生了妖族暴乱的事。
那封信被送到了山月城的信客居,而不是白鹿城。
倘若当初送到的是白鹿那边,这样一封信,大概便会在那场无数妖族汇聚的妖土之中,被长久地滞留或是掩埋了下去。
信客看着上面一路的邮戳,亦是觉得这是极为庆幸的事。
一面猜测着信里会是些什么内容,信是谁写的,一面翻着腰间那个大竹篓中的一些附近的信件,这个送信的人缓缓离开了这里。
在送信的人离开之后,有黑袍人与白衣人出现在了不远处。
“那个少年寄的?”
神河看向一旁的丛龋
丛刃抱着剑轻声笑笑。
“不然是我寄的?”
崖边海风不停地吹着。
那块压着竹筒的石头慢慢地在竹筒的滚动里落到了一旁,于是竹筒摆脱了束缚,向着崖外滚去,一直到落在了二人身旁。
丛刃弯下腰来,捡起了那个竹筒,吹了吹上面的泥土。
“看来秋师侄大概是没有空注意崖下的东西。”
丛刃看着手中的竹筒,缓缓道。
磨剑崖坐守人间,看人间而不入心神。
倘若秋溪儿在看着人间,自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那样一个信客。
也不会任由这个竹筒被风吹落。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想收到这样的一封信。”
丛刃轻声道。
才会任由它滚到了崖外。
只是丛刃觉得前者的可能也许更大一些。
在镇子里待了这么久,他也听过当初岭南听风剑派零落阁的人,来这里送过几次信。
毕竟便在这座高崖之下,长久地停留着两个道海十三叠的剑修。
在东海之内,还有一个十二叠的看命阅人在长久地徘徊着。
从秋水手中接过了崖主的秋溪儿,自然心中很难平静下来。
神河静静地看着丛刃手中的竹筒,并没有在意秋溪儿究竟是没有心思来看崖下,还是不想看崖下,一直过了许久,才看着这个慵懒如世饶白衣剑修,沉声道:“这便是你所选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