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一次在这屋子里看得如此清楚。”隋宁远笑道,“以前看什么都昏昏沉沉的,家里头模糊一片,走起路总是撞着腿,这下好了。”
祁广眉头舒展,静静瞧着他在烛火亮堂下的高兴样子。
临睡前,祁广搬来木板和板凳,搭在一块成他的床铺,隋宁远忙搬来新制来的棉褥。
“快试试,快试试。”隋宁远道。
祁广从他手中接过来,那棉褥子在他手中沉甸甸的,上手一模,棉花松软,他从没睡过如此崭新的褥子,在舅母家时,褥子都是用旧了才给他,薄得像蝉翼似的,四处透风。
跟着隋宁远,他又穿上新衣裳,又躺上新褥子,对他来说,简直如人间仙境。
铺上褥子,吹了灯,二人躺在被窝里睡得舒舒服服。
门板子叫冷风吹得咯吱作响,只听那喧嚣声便能猜想外头已冷到什么地步,肯定是冰冻三尺,风寒料峭。
但屋子里,隋宁远舒舒服服朝被窝里缩了缩,裹着身上的厚棉被,一点也感受不到外头的寒冷,相反,他这手心暖暖和和,身上热乎乎还有些薄汗。
祁广更是,他再也不用睡硬木板,身下是松软的棉花垫着腰,一天的疲倦一扫而空,他同隋宁远一样,躺得舒展软乎,闭上眼便有了朦胧的睡意。
“这雪没白下。”隋宁远在黑暗中笑道:“要是不下雪,我这褥子和棉被就跟白买了似的,这下好了,这钱花值了。”
他没等到祁广的回答,因为这汉子每日操劳,鼾声早已起来,睡得正甜。
隋宁远幸福地扬了扬唇,拉起被子,入了梦里。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两日,隋宁远中午时正跟孙小舟趴在桌前替人写信,外头忽地响起车马轮子滚起的声响,在他这庄子外头上下颠簸,一路响到门口才停。
孙小舟坐在里头,没看到,说道:“居然有人来这烂庄子拜访你?”
隋宁远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能,我这八百年一个活人都见不着,哪儿来的人拜访我。”
两人正好奇,只听外头一声清澈的女声,问道:“兄叔在家吗?”
隋宁远和孙小舟对视一眼,双双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会叫隋宁远兄叔的人,只可能是隋辉刚娶进门的妻子。
孙小舟瞪大了眼睛,慌慌张张从桌上扯起那几封信,塞进兜里,说道:“别让二少奶奶知晓我在这跟你的勾当!林奶奶最忌讳下人们在外头搞些小买卖。”
隋宁远扫他一眼,无奈道:“你这仨瓜俩枣,几个铜钱不够林翠莲塞牙缝的,她才懒得管你。”
安抚完了孙小舟,隋宁远抬起手,理了理自己头上的冠,又仔细将衣裳整理得一丝不苟,才理了个思绪,推门出去迎接他这弟媳。
上次见面实在匆忙顾不上,这一次再不体面,便失了礼貌了。
孙小舟窝窝囊囊跟在他屁股后头,拎着食盒,点头哈腰溜走了,只剩下隋宁远和这女人相视,女人身侧跟着个小丫鬟。
“找我吗?”隋宁远不知如何称呼她,只好这样问。
“我姓李,单名一个巧字,家里都叫巧儿姐,兄叔不嫌弃便随意挑一个唤我,都可以。”李巧垂眸行礼。
“巧儿姐吧,原本该唤你一声弟媳,但我和我那庶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