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交汇,她胸腔里头咚咚跳了好多下。男人深褐的眸子倒映着她的模样,她有些惊慌,像是被现了秘密一般的无措。
阿银:“……”大白天的鬼上身了不成。
“哟,我可来得不巧。”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阿银连忙缩回手,回头去瞧,见一珠环翠绕的贵夫人站在门口,端的是风姿卓绝,燕妒莺惭。
荆子烨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沈侧妃来我这儿作甚。”
原来是雍王的侧妃呀,先前只匆匆瞥过几眼,一时倒没记起。
阿银忙起身见礼。
女人使使手,她身后跟来的丫鬟便将重重的盒子放在桌上。
女人慢悠悠走进来:“听说咱们世子今儿终于好些了,我可不赶紧带着这些上等的补药过来。这些可都是太后赏赐的好东西,我自个儿都没舍得用呢。”
说到此处,笑出了声,“——可真是来得不巧,打扰了郎情妾意。”
她美眸一转,瞥见那床头的同心结,哪里还猜不到这二人什么关系。
荆子烨就坐在床上,半点儿位置没挪:“多谢沈侧妃关照,恕小辈我有伤在身,无法起身相迎。”
沈侧妃:“世子说的哪里话,一家人讲什么虚礼。”
边说着,边走到阿银面前,将她上前打量了一遍,“好姑娘,你也是的,一家人讲什么虚礼。”
这话好不荒唐,惊得阿银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抬了头。对面那位侧妃笑意盈盈,哪里见半分嘲讽,竟像是真心实意地跟她讲什么“一家人”。
她还愣神呢,世子冷下了脸:“还请沈侧妃勿要妄言。”
沈侧妃笑道:“我这哪是妄言啊,我也是过来人,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大哥都已儿女双全,你也该成家了嘛。”
再次盯着阿银瞧,“我看这姑娘挺好的,模样俊俏,听说还读过书呢……咱们世子的眼光真是不错。”
阿银尴尬得想找地洞钻进去。
沈侧妃不光嘴上这般说,竟还轻轻地拍了拍阿银的手:“好姑娘,得空去我那儿坐坐,我也喜欢品诗作画。”
居然热络得很。
阿银把头埋得低低:“奴婢听世子的。”
沈侧妃抬起手绢儿,捂着嘴笑:“行了,我也不打搅你们了。再这么逗你,世子可要跟我火了。”
扭头招呼上丫鬟,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
阿银胸口猛松口气。
“你别听她瞎扯。”荆子烨紧皱着眉头,口吻颇没好气,“她心里打着算盘呢,可不是为你好。”
阿银回到床边,点点头:“猜也是的。”
荆子烨仔细地看了她几眼,见她眼神躲闪,仍有几分紧张,又补充道:“她是巴望着我娶个低矮门户的妻子,千万别比过她儿子。一旦误会你我私情,自是大力撮合。”
阿银这下了然了:“哦。”
荆子烨调整了下坐姿,细细地观望她的神色,清了清嗓:“不过,我不在乎什么门户。只要是我喜欢的姑娘,天王老子反对,我也一定要娶回家。”
阿银挽起他的裤腿,没接话茬:“休息够了,也是时候揉揉腿了。”
她沾了点姜水在手上,专注地又帮他揉搓起小腿。
荆子烨这眉头迟迟松不开,奈何阿银她揉得认真,连话也不怎么说了。他刚才补充的话,也不知她听进去没。
这天,经阿银一通揉,世子那浑身的酸痛缓解了好些。当然,与天气也有关,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这天夜里月亮亮堂堂的,便预示了明日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