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擅长,不能评价;可你擅长的,怎么又要着急评价它’不好’呢?”杭景笑着敛去笑容,她轻轻拍了拍子理紧握的手。
“子理,刚才你给北驰提的建议是真心的吗?”
怎么会不紧张,子理觉得杭景的问题很难回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关系。”
“……是。”子理点头。
杭景笑了笑,“刚才你先是毫不犹豫选择夸北驰;后来在我的追问下,你才对文章提出了修改建议;可最后你又说,你不该评价,因为你不擅长。”
“不……不是,我……我真的觉得北驰写的很好,我不懂……”子理急着解释,慌张的手被杭景握住。
“就算是真心的评价,也会因为善意、公正、自责,而变得不同。夸,是善意;建议,是公正;你说你不擅长,是自责在引导你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修正。”
“不,不是善意……是北驰写的确实好。”子理说。
“这怎么不算是善意呢?你没有把北驰当成敌人,你心里有公正。评价是有立场的,这一点很重要。”
评价的立场?子理蹙起了眉毛。
“立场就是看待事情的角度,有的人立场鲜明,有的人善于隐藏,自然讲的话也不一样。还记得佛印和苏东坡的故事里,苏小妹说了什么吗?”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子理回答。
“对。”杭景回头,看了眼悬在后墙上的时钟,“这个话题稍微有些远了,时间有限,我们说回来作文。你看,作文未变,评价却一波三折。这说明什么?”
杭景接住子理疑问的眼神,说:“评价是由讲述者为主,不断变换的,主体怎么样倒被搁置了。”
说到这里,杭景想要说什么,子理心里已经了然。果然巴掌大的地方,没有秘密。子理点了点头,觉得很丢脸。
她说:“主客体分离,我在书上看到过,但我做不到,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从哪开始做。”子理有些丧气。
“慢慢来,子理。只要我们明白,评价只是通过别人的口,了解我们的一种方式,它不是准则,说明不了什么,就够了。”
“然后呢?”子理问。
“然后啊,你总会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你就会明白,’世间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杭景自顾自地笑起来,子理却低下了头。
杭景摸了摸子理的头,“想哭就哭吧,其他老师都不回来了,给咱俩腾地呢”
“我不想哭。”子理摇了摇头,“杭老师,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对吧?”子理真的需要从别人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还不能是那种应和的敷衍的,得是要足够的权威,足够的真诚,说难听点也没有关系。
“没有,子理,你做得很好。”杭景真诚地不能再真诚了。
她看着子理说:“如果老师换到你的位置,不一定比你做得更好。我能从你的作业里感受到你的挣扎和煎熬,你只是太小太稚嫩了,就像小树芽芽,遇到风雨那样,稍微有些怯场。这是正常的,子理。”
“真的吗?“
“真的。”
这些事子理从来不说,也从不让自己往心里去,连自己都快骗过了,可杭景说她能感受到她。眼角不受控制地变红,不是她想哭,是闻到了新鲜柠檬的味道。
杭景将抽纸放在她面前,“别人口中诋毁你的词语,都是不真实的,或许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这些攻击带给别人的伤害,总觉得是一句话而已。”
子理没注意到,提手抹去了眼泪,说道:“她们知道的,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没关系,我顶得住。”这件事确实是小事,杭景看来并不了解子理心神不宁的真相。无所谓,她要的只不过是一句肯定。
“老师不是在为她们开脱……没办法一时说清楚。这次的作文,不写就不写了,可老师希望你能做你永远不要因为外界的声音,耽误自己的才华。子理,你能理解老师吗?”这句话杭景说得很真切,就像对镜自述。
“如果我是一篇作文,好或者不好,我至少得先把它写出来。”子理点头,“老师,我现在写还来得及吗?”
杭景递上一个信封,说:“来得及。但时间有点紧,今天周一,距离截止还有2天,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