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皇太后、太后,御史中丞到。”外面有宫人向内传报。
周氏这才暂停了对内侍的责难,与孟氏同回到含章殿,一左一右坐在高台龙椅后的两个座位上,然后宣御史中丞王敏觐见。
王敏带着陈济、马达进入含章殿,一同参拜两宫太后,陈济、马达的双手都是被铁锁链锁着的。
孟氏望了一眼王敏身后的陈济,故作惊讶:“哀家没看错吧?这不是大司马故去多年的亲兄弟吗?”
王敏答道:“启禀太皇太后、太后,劫持太医令的嫌犯,确是大司马之胞弟陈济,他现是永昌王子的护卫将军。”
陈济忙向两宫太后作揖,解释道:“太皇太后、太后明鉴,臣从未劫持过太医令,那只是中丞大人的误会……”
不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氏怼了一句:“没有问你,插什么嘴?”
陈济愣了一下,只好闭嘴,他悄悄瞄了周氏的脸色,果然做了太后的周氏,远不如做婕妤时那么温柔了。
孟氏也斜眼瞧了周氏,只觉周氏瞪陈济那目光锋利如剑,似乎恨不能顷刻将陈济砍作两半。
孟氏淡淡一笑,仍问王敏:“王大人说是陈济挟持了太医令,有何证据?”
王敏便如实相告:“三日前的夜里,大司马与陈二公子在观音山下互换人质,被臣抓了个正着。大司马手中的人质系二公子身后这位亲信仆从的家亲,其自称自愿前往大司马府中,并指控二公子挟持了太医令,而二公子当时手中的人质,便是道人以玄门法术用木头幻化的太医令,因此臣认为太医令的失踪与陈二公子有关。”
();() “就这些?”孟氏的声音轻飘飘,带着些不大认可的意思。
王敏道:“目前只有这些。”
“一个木头假人?两个老百姓的口供?这也算证据?”孟氏似笑非笑,摇头叹道:“若如此,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收买两个人,去指证仇家犯了罪,那御史台的大牢还装得下吗?”
王敏看得出孟氏是要偏袒陈济了,面对这样轻蔑的说辞,他自然是不满的,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应声道:“眼下证据确实不足,臣也只是关押审讯,并不曾判罪。假以时日,臣必能获得更确切的证据。”
“陈济此番既然是从封地来,那便是客,证据不足就关押多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以哀家之见,不若先放回去,等证据确凿,再抓不迟。”孟氏轻轻松松就给下了定论。
周氏听了,骤然不满:“母后此言差矣,无论是主是客,都是齐国子民,有触犯王法之嫌,岂能说放就放?”
王敏见两宫太后意见相悖,不禁暗暗叹气。
陈济心生一计,只管顺着周氏的话插了嘴:“太后说得极是,哪能说放就放?中丞大人起初抓进来的可是十个人,如今放回却是两个,想必对外也不好交代呢。”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谁都听得出来。
孟氏忙追问:“这话是怎么说得?”
王敏无奈,不得不又禀告了另一个案子:“禀太皇太后、太后,当晚被捉拿者除了陈济主仆,还有另外几个陈氏族人,但这些人前日在狱中被狱卒私自用牢饭毒死,臣已将二狱卒送廷尉府,以审讯幕后主使。”
“哦?”孟氏眼珠转动了一圈,好似吃惊又好奇:“是哪个这么胆大妄为,敢在御史台暗杀嫌犯?”
王敏低头答道:“是臣失职,没有管好下属。待廷尉府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臣一定给死者家眷一个交代。”
“哀家怎么觉着,这想要毒死挟持太医令嫌犯的人,才更像是真正绑走太医令的人?”孟氏笑得很惬意,看看王敏,又看看周氏:“不如……宣廷尉入宫,一次性问个明白,如何?”
话题牵涉到廷尉府,周氏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孰人不知,现任廷尉周子晏是周太后的堂兄?
可周氏也没有理由反对,而且,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反对。
于是,廷尉周子晏至,依照国礼拜见了两宫太后。
闲言少叙,孟氏便向周子晏道:“叫你来是想问问,前日御史台送去要审讯的狱卒,不知周大人审得如何了?”
周子晏一听说是要问这个案子,脸色煞变,慌忙跪下:“太皇太后、太后恕罪,中丞大人派人送去的那两名狱卒,昨夜在牢中用腰带悬梁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