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心里凉凉的,许久以来,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尽管王敬把她排在所有待办事项的最后,她却依然在卑微地等待着。
她还记得,那次,王玉哭着来求她,将她和王敬都约到一个渡口相见,王敬却冷言冷语、无情地划清了他们之间的界限。
那天回来后,她哭了很久,沈慧劝了她许多话,有两句,她记得很清楚。
();() 其中一句是:「他跟你划清了界限,公主就不会找你麻烦,这也是在保护你。」
另一句是:「等他完成了他的计划之后,你看他还会不会继续跟你保持距离呢?当一个人没有顾忌时所做的决定,才是他真正的心意。」
也许是出于自我安慰,桃叶当时相信了沈慧这些话,并执着地、没有期限地等待着。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王敬把他家里那些是是非非都处理完了,等到了他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居然只是这么个结果?
桃叶顿时觉得,她的人生活得好没意义,她不明白,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包袱了,为什么他和她还是不能在一起呢?
相背而行,她与王敬之间拉开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王敬扶了扶衣袖内的那张纸,那是桃叶离开永昌那天,给他的「休夫书」。
在见到桃叶之前,他也无数次幻想过,他要对桃叶说:「只要我没点头,你这份休书便不作数,我们仍然是夫妻。」
他还想对桃叶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你以为的一厢情愿,我是爱你的,很久很久之前已经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如一。」
他更要对桃叶解释清楚:「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阿娇的替身,我只是改变不了你们相似的事实。」
可是见到桃叶之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面对感情,他是如此缺乏勇气。就像他连出门、来到梅香榭都是被玉儿推来的一样。
玉儿很了解他,因此强行带着他来到梅香榭附近,但玉儿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所以又躲在别处,央求他一定要在那儿等到桃叶出现。
王敬虽然听了玉儿的话,等着桃叶出现,见了这一面……
待看不到桃叶时,玉儿跑了出来,跑回王敬身边,摇晃着王敬,气愤地质问:“你是怎么回事?你这样跟她见一面,只会让她伤心,比不见还糟!你就不能跟她说几句真心话吗?”
王敬低着头,默默无言,又往前迈步。
“到底为什么啊?”玉儿死命扯住王敬的胳膊,好像抓狂一样,拖住王敬不能前行。
王敬不得不停住脚步,半晌,才发出低沉的声音:“你听到了吗?那些客人,虽是轻薄之言,却也能许她名分、筹划将来。她随随便便找个人,都可以做到衣食无忧,而我……连一根拐杖掉了都需要她来捡。”
玉儿哑然,瞬时感到一阵心塞。
“我恳求过摆脱驸马的名分,可官家不允。我若要和她在一起,就只能是私奔,亡命天涯。我是一个连自理都不能的人,我能给她什么?她要伺候我衣食,她得为我出门引路,她甚至还得想办法赚钱养我、供我看病吃药……而我,还不能陪她走到白头……我这是在爱她吗?”王敬摇了摇头,一阵苦笑。
玉儿沉默着,想不出应对之词。
王敬步伐又起,徐徐前行:“我不该成为她的累赘,倒不如不要给她任何希望,那样……她或许就能早点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做回她原本的自己……”
玉儿挽住王敬的手臂,听着王敬的话,望着前路,埋头苦思。
“或许……或许等我做了太子妃,我能有办法说服官家,同意你与混账公主和离,然后名正言顺地和桃姑娘在一起,就不用亡命天涯了。那样,你俸禄照旧,我还可以照顾你,她也不必跟着你吃苦。”玉儿天真地幻想着,她凭借自己努力,可以为父亲做到的事。
();() 王敬听了,不禁一笑:“傻孩子,一入宫门深似海,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官家能真正接纳你就不错了,你就别顾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