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日渐回温,人也不愿意赖在被窝里了,这日清晨,郑记炒货的几个伙计一大早便聚在店铺门口,小声地议论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忽然,一个伙计感到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回头看去。竟是曹静和站在他身后,手里挎着个小篮子,笑着问道:
“怎么了小兄弟?竟把你吓成这样,一大早还能见了鬼吗?”
那伙计见状,连忙起身笑着相迎:
“哟,静和娘子!您今日怎么出来这么早?”
曹静和的纤纤玉手往前一指,笑着说:
“我带白苓去前头早市买些鱼!”
说完,她垂下长睫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几个伙计,打趣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一大早就在这窃窃私语,可别是说了你们掌柜的什么坏话,仔细让我听了去,与他讲上一讲,看他回来不剥了你们的皮?”
那已经站起来的伙计见状,却是扼腕一声叹息,苦着脸小声地冲曹静和说:
“娘子,我们掌柜的可能摊上事了!”
曹静和闻言,不觉心头一颤。细作的敏锐感让她顿时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一些重要的消息值得捕捉,遂惊讶道:
“哟,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你不还同我说,他回蔚县去收拾田产了吗?”
“您还没听说吧?今儿个一大早,天还没亮,郑大人的府邸就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全家都被软禁在府里了!”
“郑大人?哪个郑大人?”
“还能有哪个郑大人,自然是宫里昭仪娘娘的父亲!”
天,好大一个瓜!
曹静和定了定神,连忙打听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可打听清楚了?不会真的要殃及到郑家旺吧?”
那伙计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说:
“这回估计是彻底完犊子了!那个郑昭仪明明都快要生下龙子了,也不知道她为何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非得作死!昨夜她居然从自己的衣襟里摸出了一把短匕,皇上当时就躺在她身边!现在京城人人都在传,说这个郑昭仪要刺杀皇上!”
难道郑昭仪就是戎狄王庭埋伏在深宫里的卧底?可这种自断后路的操作,让曹静和大为不解。
细作刺杀有很多种方法,最高端的方法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目标对象,不暴露自己,这样敌方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背后实施了暗杀,卧底还可以继续留在敌营完成余下的任务;最低端的一种才是明目张胆地把利器举到刺杀对象的跟前,既杀死了对方,也暴露了自己,这便是同归于尽。
一个细作一旦暴露,若想再安插一个细作进来,就会难上加难。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一刻,细作们一般不会冒险走这条路。
敌营卧底八年,曹静和非常清楚戎狄王庭的行事风格。戎狄好不容易把人安插到汴京皇宫里,还有很多消息需要探取,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就直接暴露自己的细作,那也太不值了。况且以戎狄细作的本领,不会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皇上杀死。
这般操作是为了什么啊?
曹静和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郑昭仪根本不是真正的戎狄卧底,她摸出匕也未必真的是为了刺杀皇上,她极有可能只是替罪羊。
这其中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