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要求一贯温柔。
在律风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威胁或者任性,只有完完全全的纵容。
律风站在空旷的天台,刚才会议讨论得激烈的话语,回荡在心中,挣扎了半天,仍是不愿说出来,徒增殷以乔的烦忧。
鱼平大桥设计图通过审核,定下开工典礼,应当算天大的好事情。
然而,中国援建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美好。
当他们真正准备动工,才从承建公司那里得知现状。
菲律宾工人数量变少,大部分被美方高价招揽,顺势抬高了用工成本。
美国建筑集团时时做出难以预料的行动,即使没有直接声明,敏感的律风也能感受到针对的意味。
约马尔虽然没有出现,讨厌的美国人却总是围绕在他们身边。
连鱼平地区附近,都有重建城市项目的工地,开工之后和美国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习惯了家里建设桥梁的安稳,律风面对未来暗藏的汹涌浪潮,无比烦躁。
然而,正是因为烦躁,他更不能临阵脱逃,将自己肩上的责任卸给别人。
他迎着天台风,叹息一声,“师兄,我知道你担心我其实吴院派了三位经验丰富的老设计,来接替我的工作,让我趁着审图阶段回国。但是,我拒绝了。”
“菲律宾不比国内,政局动荡,治安不好,不是什么好地方,也不像新闻里说的那样,中菲友好,远亲近邻。”
“我觉得他们是响应号召来帮忙的,能帮我完成鱼平大桥详细设计图,就算完成了任务,不该代替我留在这里。”
当然,律风毫不怀疑,他让任何一位老设计接替他总设计师的位置,也绝不会有怨言和推举。
信念单纯的人,和狡猾的菲律宾人、无耻的政客,形成鲜明对比。
律风却清楚知道,是他挑起了约马尔这种家伙的怒火。
就该由他,守着这座稳固牢靠的大桥跨越淤泥,驱除阴霾,踏破围困了鱼平百年的毒障滋生出的污沼。
“师兄,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跟你抱怨。”律风坦然诉说着苦恼与执着,“我不想临阵脱逃、推卸责任。”
“我知道。”殷以乔好不容易的任性,被律风任性击溃。
方才稍稍强硬的语气,又重回了惯有的腔调。
“所以,我很想来陪你,找个菲律宾的项目什么的”
“不行”律风拒绝得果断。
他不喜欢菲律宾的炎热,不喜欢菲律宾的人文,更不希望殷以乔过来陪着他受苦。
他说“因为我怕跨国信被弄丢,所以给你寄了好多信。你要是来了菲律宾,就不知道我在信里跟你说过什么了”
殷以乔没想到,自己拿来约束律风的要求,变成了律风的花式借口,听起来又有一点点哄骗意味。
可他偏偏受不了律风这么幼稚可的行径,语气无奈的说“信什么的,可以回来收”
“你自己说每周都要的不能言而无信。”
殷以乔
菲律宾到中国,坐飞机也只要两个多小时,他就算每天在中国菲律宾飞来飞去,也能一边陪律风,一边收信。
律风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过去一起吃苦受累,只想让他乖乖待在国内。
于是,乖巧守着小家的殷以乔,第二天又收到了信件。
一模一样的信封,同样漂亮的字体。